正嚷着呢，就听见外面脚步匆匆，茯苓喊道：“稳婆来了！大太太也来了！”
话音刚落，方氏并稳婆一起进了屋。
方氏虽然是过来人了，但是如今生产的可是她的儿媳妇，肚子里的可是她的孙子，她的紧张不亚于贾琏。
待稳婆检查过后，笑着回道：“回大太太和二爷的话，二奶奶胎位很正，生的时候会很顺利的。
只不过她这是第一胎，才刚刚发动而已，要想生，至少还得两三个时辰呢。
这会先让人给做点软和的饭菜送来，一会生的时候才有力气。”
还不等方氏开口，贾琏先急着喊人去厨房要凤溪平素爱吃的那几样了。
方氏见到儿子这副样子，也是又欣慰又好笑。
知道疼媳妇就好，比他老子强。
方氏现在也算是有子万事足，把重心都放在两个儿子身上，贾赦虽然还是成天不务正业，但是只要他不沉迷女色，方氏也就不去同他计较了。
细说起来，这荣国府里是不大会养孩子的。
两个儿子，大的荒唐，小的假道学。
只有一个女儿是好的。
其实小姑子出嫁前也未免有些娇气，如今身为人妇，倒是历练的更通达世情了。
忽然凤溪一声呼痛，把方氏的思绪又拉了回来。
她在一旁拿着帕子给凤溪擦汗。
如今虽说已经立秋，但是这秋老虎也够折磨人的。
凤溪这会额前的头发，已经都让汗水打湿了，也不知道是疼的还是热的。
方氏看着一向活泼泼的儿媳妇如今因为生产受到这样的折磨，也很是心疼。
虽然稳婆劝她在外面等着就好，但是方氏还是坚持在旁边陪着。
傅秋芳就没有凤溪这般好命了。
她本就年纪小，十四岁进府，十五岁就要生孩子，身量都未长成呢。
更何况她这一胎又不是自然生产，是借助了外力的催产，其实孩子还没到可以落地的时候。
周瑞请来的稳婆赶到时，傅秋芳已经疼晕过去两次了。
凤溪生产，身边有婆婆陪着，外面有丈夫守着。
虽然也是疼痛难耐，但是她一喊痛，就有两个人都陪着她痛。
而傅秋芳却是独自面对生产。
王氏说自己待她如同亲女，其实也不过是指望她尽快生个孙子而已。
如今有稳婆在，她觉得没什么需要自己操心的。
只是对着稳婆千叮咛万嘱咐，无论用什么法子，只要能让孩子尽快落地就行。
稳婆又听说了屋里这个不过是个姨娘，也知道并没有什么人真正在乎她的感受。
于是又是压肚子，又是让人架着傅秋芳起来转圈，真是把她折磨得不轻。
但是即便如此，当傅秋芳还在房间里一遍又一遍地咬着牙用力时，王氏已经听说大房的二奶奶生了个女孩儿。
她气得直拍桌子，怎地还是比她晚了呢？
王氏恨不得冲进去自己把傅秋芳肚子里的孩子立刻掏出来。
不过如今时间上已经比不过了，只能祈祷傅秋芳一定要生个男孩儿了。
好容易熬了一个时辰，终于听见产房传出婴儿的啼哭声。
稳婆都顾不得为傅秋芳清理，欣喜地抱着孩子出来报喜，“太太，生了个男孩儿！”
王氏喜得都快要跳起来了，果然老天保佑，大房比她这边生的早又如何，还不是个丫头片子嘛。
自己这个可是男孩儿，是荣国府第四代金孙啊！
她从稳婆怀里把孩子抱过来，心中的喜悦落了一半，这孩子看起来瘦瘦小小的，也不知道自己平日里给傅秋芳进补的那些东西都补到谁身上了。
“这孩子怎么这么瘦小？”王氏蹙眉问道。
稳婆小心翼翼地解释道：“姨娘年纪小，孩子自然也大不到哪儿去。
再说了，这个孩子还没到日子呢，所以看起来是会比正常孩子要瘦小点。”
其实还有句话稳婆没说，就是这个孩子刚生下来的时候脸都是紫的，她使劲拍了好几下屁股才哭出声来。
按她接生多年的经验来看，早产儿必须要精心养着才行，即便如此，将来的身体可能都会比同龄人要弱一些。
不过这里可是国公府，自是不愁精养个孩子，这就用不着她操心了。
凤溪虽然生了个女儿，但是方氏一点儿都没有觉得不开心。
且先不说什么先开花后结果了，这儿子媳妇感情这般要好，媳妇又不是不能生，后面多生几个，总会有孙子的，这又有什么可着急的呢。
再说了，方氏自己只有两个儿子，迎春、惜春虽然也养在她这里，毕竟隔了一层。
可孙女却不一样，这是她亲生儿子的亲生女儿啊。
嫡嫡亲的孙女呢。
凤溪孕期养得精细，这孩子生下来就是乌黑茂密的头发，白嫩的小脸，红润的嘴唇，真是无一处不让人爱的。
方氏抱在怀里就放不下来。
连贾琏都差点抢不过去。
不过贾琏虽然也爱女儿，但现在更疼的还是媳妇。
看着生产完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似的的凤溪，他真是有说不出来的心疼。
贾琏坐在床边，从茯苓手里接过帕子，细细给凤溪擦脸。
凤溪虽然生的时候感觉去了自己半条命，但是生完以后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
看着贾琏这副样子只会嘻嘻笑。
“你皱着眉头干嘛呀，可是嫌我生个女儿？”
凤溪明知故问道。
贾琏摇摇头，“姐儿长得可爱的很，我和娘爱都爱不过来呢。
只是没想到让你受了这么大的罪，我真是恨不得能替你来疼。”
贾琏说着眼眶都红了，刚才他虽然是在门外等着，但是凤溪的呻吟声如同刀子一般割着他的心。
以前听说谁家生孩子，不过是听一耳朵就罢了。
如今自己媳妇生孩子，才知道真是如同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遍，让他如何不心疼呢。
凤溪见贾琏如此，觉得自己刚才受的那些罪都值了。
她伸手摸了摸贾琏的脸，“二爷快别这样了，我如今不是好好的嘛。
咱们以后就是一家三口了呢。”
贾琏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我定好好待你们娘儿俩！”
凤溪笑着点点头。
又说了几句话，凤溪就睡着了。
贾母也第一时间就听说了今日大房二房同时生产的事情。
虽然刚听说凤溪生了个姐儿，傅姨娘生了个哥儿的时候嘟囔了一句“若是换过来就好了”。
不过一日双喜，老太太还是很开心的。
她让晚照打开自己的匣子，从里面找了一对儿足金的小镯子准备送给贾琏的女儿。
至于贾珠的儿子嘛，贾母略犹豫了一下，虽然是从姨娘肚子里出来的，但毕竟是贾珠第一个儿子嘛。
于是也拿出一个足金的长命锁，准备送给贾珠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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