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执谨慎的盯着后方举动，正欲快步跟上的一瞬，见涂山瑾开了口。
“等等！”
这道声音迫切地将他喊住，“你需要什么？”
玉如萧转过身，染着一抹褐红的手背落在身后，不声不响的借着水流清洗干净了。
“南川森林的魔气，从何而来？”
此话一出，却见面前涂山瑾的面色略显不自然了起来。
“是交易？”玉如萧继续问。
涂山瑾摇了摇头，又点点头。
她抬起手，像是摆弄一般晃了晃自己鲜红修长的指甲，“都从妖兽修炼成人了，谁不想要更强些。”
君执颇为紧张的牵起来了玉如萧的手前后看了半晌，又在掌心灵力蔓延的前一刻被人反手捏住了。
玉如萧耸耸肩膀，“涂山族长不愿明说便罢。”
说罢径自转过身，奈何另一手被紧握着，只得侧身仰头，平息体内的灵力翻涌，压下了喉间的血腥气。
却见一道红影径直袭来了自己面前。
不等自己如何反应，长鞭已经萦绕着银电雷光甩了出去。
君执手中寂灭划过一道弧线，紫色的电芒几乎缭绕上了整个右手手臂，一道雷光无比突兀的穿过密林，精准坠下。
玉如萧看着这猛地挡在自己身前的身影，就听前方更为暴怒的声音传来：“你小子还敢烧老娘的毛发？！”
涂山瑾半点没了先前高贵冷艳的尊主模样，九只狐尾却尽数被收回了体内，胸膛剧烈起伏间，一双紫眸隐约带上了几分杀意。
只是很快冷哼一声，视线自二人身上游移，“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不杀他。”
一句话说罢，看着那再度显现于玉如萧掌心的折扇，脚下默默后退了一步。
“你想知道原委，这就是原委。”
涂山瑾手臂一抬，红色轻纱衣袖飞舞而上，竟像是生生撕裂周遭树丛的画面，展现了另一方景象。
“与其来质问我，因何不问问你身边的人类，为何对我们的内丹有如此大的执念？”
像是留影石投放出来的画面之上，焦黑树丛之下血泊蔓延，几道血肉模糊的动物残躯横七竖八的倒在其中。
内丹被挖，皮毛生生剥下，抽出的兽骨被当做物件把玩。
“明明化形妖修不可猎杀，我涂山一脉却始终遭此祸患，凭什么？”
涂山瑾本就妖冶的眼瞳更为上挑，赤色毛发生长而出，“人族修士冠冕堂皇的鬼话，也就只有你这低等的草木妖会信！”
“所以呢。”
玉如萧不气不恼，“你就率领狐族甘愿引魔气存留身体，借此之力施展此前的幻阵？”
他说着停顿了下，“我没猜错的话，先前那些自幻境倒下的修士，也都被魔气入体 。若在堕魔后能承受灵魂撕扯之痛苟活，便是魔修了吧。”
“当然。”
涂山瑾嘴角一勾，在这已然变成狐狸的面上略显诡异与狰狞，“只要身存标记，便逃不脱这等命运！”
她说着说着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不对，他为何还……”
君执看着那指向自己的猩红指甲，紧接着就是一个力道扣着他的肩膀将他往身前带了带。
“他日日同我待在一起，岂会沾染所谓魔气。”
涂山瑾定定的看着他。
一双紫红色狐眼瞪大了，竟像是有些语塞般，噎了半晌说出了一句：“不知羞耻！”
玉如萧一时疑惑，感觉被莫名其妙骂了一句。
就见她猛地扭过头，毛发收回体内，狐耳抖了抖消失于头顶，却是极其突兀的问出一句：“你想要什么？”
玉如萧不动声色的扬了扬手，抛起来一枚莲子又落回掌心。
“我想知道，当日与你做出这等交易的人，究竟是谁。”
涂山瑾不语，手臂再度抬起，红纱飘曳间，画面中一张脸倏地显现于半空。
君执刚一抬眸，却察觉捏住自己肩膀的手臂猛地用上了力道。
一张脸生的俊朗，眼底却是黑沉沉的一片，看不见半分光亮。
勾起的嘴角却露出一丝邪狞的笑来，格外阴森。
是郁乌的脸。
玉如萧深吸口气，却如鲠在喉般，好半天吐出来一句话：“可还知晓其他？”
涂山瑾质疑的看着他：“你还想知道什么？”
却见这人猛地摇了摇头，抬手将掌心莲子抛了过去。
她捏着这扔过来的、散发着白光与清新香气的小物件，凑到鼻端闻了闻，又听玉如萧张口：“寻个池塘种下，兴许还能与这魔气抗衡一二。”
说完就见涂山瑾瞪大了眸子，“那我的崽怎么办？”
“等你种出花来，多吃点莲子喝点露水，少犯杀孽。”
玉如萧松了捏在君执肩膀上的手，“魔气与血气杀气相生，若是任由魔种生根，危及的是整个南川森林。”
他说着正欲转身，却是一物裹着玫粉色光团被抛了过来。
“修为结晶？”
玉如萧蓦地皱起了眉头。
“此前不慎遗落的半条命罢了，若非损了修为，你与你这徒儿早就死了。”
面前红纱飘摇着，这声音幽幽传来：“留于我身上本就无用，送你还个人情好了。”
玉如萧盯着掌心，这才发觉涂山瑾身后的九尾竟有一条仅是虚影。
他不声不响的合拢了手掌心，却见这晶石如有生命般，从他掌心飞出，绕了绕竟如水流一般缠绕上了他的食指，凝成一个通透的戒指模样。
再抬眸，就见面前涂山瑾身形一晃，消失于原地。
他这才有些放松般，寻了个地方坐下。
尔后抬眼看着自己身侧的君执：“怎么来到这儿的？”
君执抿唇，片刻后才小声开口：“走错路了。”
“不是被抓来的？”玉如萧有些疑惑。
就见他摇头，似乎是有些难为情的垂下眸子，“此前掉进森林之时，未能从精神链接寻到师尊方位，误打误撞走来了森林正中。”
玉如萧听着更疑惑了，“没人为难你？”
君执又是摇头，“碰见了几只尚小的狐族修士，正想问询方位，便感知到了师尊的气息。”
玉如萧眉头微微一皱，心里还在思忖，过人的听力蓦地听见了身后几声窃窃私语。
“他跟尊主说什么了？”
“旁边那个就是他儿子啊？？”
“什么儿子！他是个莲花精，他儿子能是人类？”
“那这是啥？跟他这么亲密，不是儿子是什么？”
“总不能是……”
“嘘，少瞎猜了……”
“……”
玉如萧想要抬手扶额，右手却没抬起来。
胀痛感于其上蔓延，疼到麻木的感觉让他隐约觉得这只手臂丧失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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