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结婚，家里能有一辆自行车那才是外人能看到的排面。
城里的年轻人结婚，要是男方的家庭条件好一点的，能搞到六辆或者是八辆自行车，那排面，和现在结婚头车用劳斯莱斯差不多了。
不过放在生产队，一般都是用独轮车推新娘回来。
稍稍条件好的，脚蹬三轮车就已经是排面了。
自行车这玩意，在生产队除了队长能拿到公社分配的一辆之外，其他人可是没这个条件，因为搞不到票。
听着林阳要组个自行车队。
林山稍稍一愣，看向了张桂英，似乎在询问母亲的意思：“娘，我想着要不算了，我这刚刚上班没几天，还是个颠勺的厨子，要是搞得太夸张以后在药材厂可能会被人穿小鞋吧。”
科长没有，普通工人有，这是大忌。
贯穿上下五千年，就算是那迷人的老祖宗来了，也得遵守。
“二哥，我觉得大哥进了厂子没几天变了，考虑周全了。”
林小花抿着嘴笑道。
“老大的心思一向都周全，哪像你啊。”
张桂英白了一眼林小花，接着话茬说道：“小阳，你大哥说得对，自行车队还是算了，咱们自家有一辆，我觉得够了。当然了，这个意思我觉得改天让老大给小凤也说说，小凤那丫头懂事。”
“行，那就不弄车队了。”
林阳原本是打算给老大给足排面的，也算是彻底击碎生产队那些常年在背后指指点点造谣的长舌妇响亮的一个大嘴巴子。
既然林山觉得张扬，林阳也不勉强。
“那咱们拿上东西，去路边下个馆子简单吃点。”
林阳抱着最重的收音机就要出门。
“外面多浪费钱，还要票，回家我给你们做。”
张桂英心疼钱，毕竟老二赶山是个辛苦的营生，还有风险。
要不是这次老大要结婚，张桂英都不想来城里。
这地方，来了就花钱。
刚才林阳买了几瓶汽水，就花了几毛。
“那行。”
林阳知道张桂英的顾虑，也没有坚持，一家四口骑着两辆自行车就回了家。
下午两点。
四口人围在一起刚吃过饭，陈大牛就叼着烟进了门。
“大牛，婶子给你盛饭。”
“婶子，我吃过了，还是荤腥菜。我找小阳有点事儿。”
陈大牛刚要开口，林阳一个眼神就拦住了。
倒卖皮子这事儿，还是暂时不要让娘知道的好，说白了真要是有人找茬想追究，这也属于是投机倒把了。
不过改开之后，没有之前那么严重。
皮子也不是什么管制品。
但就怕人霍霍。
“出去说，正好消消食儿。”
林阳揽着陈大牛的肩膀就出门。
“你这孩子，让大牛喝口水啊。”
“婶子，我不渴，那会刚喝了汽水。”
很快，两人就出了门在地埂上看着绿油油的苗，点了根烟：“你打听了，他俩是啥意见？”
“程学明没啥问题，答应得很快，而且程学明年轻的时候还给生产队杀过牲口，剥皮啥的额一流。”
“晌午我去的时候，他还给我看了他的杀猪刀，贼光瓦亮。”
陈大牛鼻子和口腔缓缓地喷出烟雾来：“就是这个赵祥……”
“咋了？”
“一口咬定这事儿是投机倒把的行为，说会影响他儿子的民兵身份，8块钱说什么也不赚，还让我问问你守山人的事情咋样了？”
“我看赵二蛋的爹是铁了心要当守山人的。”
陈大牛说道。
林阳听着，低着头踢着地上的小石头：“守山人这事儿既然答应了，就要落实，回头我问问庞彪，他们孙家湾不是也要顶替吗？看看能不能匀出一个名额来。”
“那收皮子的事情，让程学明一个老头一个人搞是不是不太行？”
“要不我带着搞？”
陈大牛问道。
“你收个毛的皮子啊，费时间不讨好，咱们赶山不好吗？”
“这样，晚上你问问候关，那小子我觉得行。”
林阳说道。
“候关不靠谱吧？那小子嘴里没几句实话，要是偷摸得把收的皮子自己倒腾了，咱们往哪里说理去。”
“还是要有个靠谱的自己人。”
“其实赵二蛋可以，但是这小子的思想觉悟比他爹还高。”
陈大牛摊了摊手。
“二哥，大牛哥说得对，收皮子这营生还是要自己人盯着才放心。”
就在此时，林小花的声音脆生生地在身后响起。
“你咋出来了？”
林阳看着林小花出现在身后，连忙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小点声，别让娘听见，我怕她担心得睡不着觉。”
“哥，那你让我干呗，要不然我就告诉娘。”
林小花眨着眼睛，一副抓住了林阳把柄的样子。
“你？”
林阳之前还真没想到让林小花去收皮子。
“我咋了？”
“我回家快小半年了，总不能一直吃家里的不干活吧。”
“妇女能顶半边天，这可是伟大的领袖说的，你想反驳啊。”
林小花仰着下巴，一副得意的样子。
“小阳，我倒是觉得行。”
陈大牛小声在林阳的身后说道：“而且我还想起来了，如果候关不干，可以问问王家庄的赵二喜那两兄弟，上次赶山比赛，我觉得他俩比候关靠谱。”
“行，你都抬出伟大的领袖了，我还能说啥。”
“不过这事儿你先保密，谁也不要说，尤其是别告诉娘。”
“等我和你大牛哥研究清楚了，再弄。”
林阳知道，要想把收皮子这营生做起来，团队很重要。
“拉钩。”
林小花伸出手。
“多大了，还玩这个。”
林阳白了林小花一眼，但还是伸出手拉了钩。
晚上。
一家四口还是和往常一样在看电视。
快到晚上九点的时候，突然院子外面传来了拍门的声音：“林阳，你小子在不在家？快开门，十万火急，火烧眉毛的大事儿！”
“咋了这是？”
被马福明冷不丁地拍门，几个人吓得一个激灵。
“我去。”
林小花出了门，很快就听到马福明急促的脚步声逼近，接着他就进了门，喘着粗气，脸色看着严肃又紧张：“他马叔，出啥事了？”
“小子，赶紧收拾你的装备，在村口和陈大牛集合。”
“公社的卡车马上就到，拉你们还有孙家湾打猎队的进山。”
马福明说道。
“这大晚上的进山干啥，公社的狩猎比赛还有紧急集合这一条？”
林阳一脸懵逼。
谁家好人大晚上的进山，这不是找死吗？
“紧急任务。”
“县里林场那边的几个职工开车到大青山砍椽子，一整天了没信，估摸着是遇到什么野兽的围攻了。”
“林场和我们公社联系了，书记说让你们几个进趟山，务必要把林场的那几位安全的带出来！”
马福明说着，还没等林阳开口，就拽着他出门：“赶紧的拿枪带装备，公社的卡车我听着已经在鸣笛，快到村口了！”
“这事儿整的，林场的人在山里被野兽围了，这不搞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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