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盛没买那对红珊瑚，夫人自然没有好脸色。黄盛便忽悠她，红珊瑚那么扎眼，的确给咱们长脸，但是咱们被骂了多年暴发户，别总是送这些扎眼的东西。
还是字画合适，显得有文化，又没那么高调，还值钱。到时候往堂上一挂，谁不说丈人品味高雅。
买都买了，黄盛老婆还能说啥？
这件事就这么糊弄过去，夫人不懂字画，也压根想不到黄盛敢以假乱真，她去定了个雕花的紫檀木匣，好把那古画放进去。
黄盛闯过这一关，又马不停蹄去了柳茵那儿，拿了一百两银票出来。
“我最近手头紧，你也体谅体谅。在青云县，二十两就能买个不错的小院，就算你贪大买个两进院子，这些银子也足够了，还能置办些家具。
“至于儿子的花费用度，等我进完货回了本，再给你就是。”
柳茵不傻，早就看出黄盛不如以前阔绰，再加上他很久没去进货，柳茵便猜到铺子里生意不如从前。
她一向是解语花的人设，最是温柔小意，于是见好就收。
毕竟黄盛以前对自己没吝啬过，指缝一漏就是几百两。如今他手头不宽裕，逼得太紧也拿不出太多。
黄盛又喊来黄玉莹，给了她五十两零花，黄玉莹一脸不高兴。
就这？能买几件首饰？
她下意识看了看柳茵，柳茵在对面给她使眼神，黄玉莹便露出开心神色，说这就买胭脂去。
所有的人里，最兴奋的莫过于徐兆。黄盛通知他明天出门进货，他终于可以接触心心念念的绸缎生意了！
次日，黄盛身上揣着银票，看着兴冲冲走来的徐兆，假装不经意问道：“你带了多少银子？”
徐兆不好意思地笑笑，“这次跟着大伯探探路，只带了一千两银子。”
黄盛背着手，抬头看了看天，心道：我比你好不到哪去，除去路上花费，手头也就两千五百两。
得，啥也别说了，走吧。
他带着徐兆将熟悉的路线走了一遍，每去一处，都得经受难以置信的询问：
“只要这么多吗？”
“不再拿点儿别的？您以前差不多是十倍的量。”
“黄掌柜，这次没有以往果断啊。”
黄盛心道：前两次拿什么都卖不出去，我能不犹豫吗？我也想拿十倍的货，我不得有银子吗？
回头再看徐兆，啥都好奇，啥都想要，人家夸他英俊，他就恨不得将银子全花在那家。
黄盛手里的货款剩得差不多了，想了想，还是决定去找明光锦。
杜春枝的裁一阕将明光锦卖出了高价，城里居然没人跟风，这帮人是傻吗？
这种工艺精、花样繁复的织锦，既耗时又费人，裁一阕也不能保证每天都有库存，城里谁有料子，谁就能跟着喝汤。
如此稳赚不赔的事儿，其余绸缎庄市看不明白么？
到了地方，黄盛挤出一脸微笑，熟络地跟掌柜打招呼，“您忙着呢？我思来想去，还是你的明光锦耐看，这次还想拿上一些。”
掌柜皮笑肉不笑，“哪里哪里，我这织锦颜色浮躁，极不入眼，在济源府根本没人看得上。”
这都是黄盛说过的话，掌柜都还了回来，黄盛心里不自在，却也只能硬着头皮要求看货。
对面掌柜可算扬眉吐气了，讥讽道：“当初是谁说，如此难用的彩锦，济源府永远不会有人收？如今不仅济源府来收，京城还有人来问。可惜织锦耗时太长，每年也就能出那些匹，我们已经和杜大当家签了文书，除了向皇家供奉，其余衣料只卖给裁一阕。”
黄盛的脑子嗡地一下，这才几天呐，这明光锦都变成朝廷供奉了？
在这件事儿里，自己究竟错过了什么？！
怪不得府城其他人不碰明光锦，大伙倒是想要，可人家不给呀。
一旁的徐兆听得一愣一愣的，出来以后大为感慨。
“大伯，我虽是乡下土包子，却也知道府城的明光锦卖得多好。是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口出狂言，竟然敢说那衣料颜色浮躁？”
“本想拿一些回去，真是没料到，竟然一匹都不卖！定是那个倒霉催的得罪了这位掌柜，除了府城那成衣坊，都不给别人供货了！”
“真是目光短浅，能做宫廷供奉的衣料，谁敢说难用？！”
徐兆嘟嘟囔囔说个不停，每一句都在骂黄盛，把黄盛气得拂袖而去。
徐兆却不明就里地跟上，问道，“裁一阕的掌柜是谁？也太厉害了吧，听说那成衣坊是一下子冒出来的，府城富贵人家趋之若鹜。要是能认识一下那掌柜，岂不是更好？”
黄盛憋了一肚子气，板着脸啥都不想说。
这次柳茵来，不止一次问过杜春枝如何？铺子开在哪儿？有没有被打压？多久能黄铺？
黄盛一概含糊其辞。
他总不能说，杜春枝坑了我的银子摆了我一道，非但没被排挤走，差点儿把华锦阁干废了。
说这些太过丢人，恐怕也被柳茵瞧不起。
他只能闭着眼瞎编，指着杜氏布偶的方向，说布偶那玩意儿哪有人买，从开张那天就在赔钱，铺子迟早要转让出去。
柳茵舒坦了，也曾晃悠到杜氏布偶挑衅，刚好赶上杜春枝要收黄盛的货，那天的杜氏布偶早早关门。
柳茵便对黄盛的话深信不疑，加上又有孩子绊着，便也没再去过。
柳茵哪里知道，要不是杜春枝收了黄盛的货，黄盛连买小院的一百两都不想给她。
这一次，黄盛带着徐兆走了一圈，还是留了几手，没将所有的进货点都告诉他。等爷俩回到府城，已经入冬了。
这回黄盛不敢托大，按照以往的经验，拿了些中规中矩的衣料。他让小二在门口卖力吆喝，价格比别家要便宜，料子也都可用，总算止住了颓势。
只是他连续亏损两次，伤筋又动骨，想要回到几个月前的风光，怕是不容易。
华锦阁这边总算有了进账，徐兆也成功进了一批货，准备带黄玉莹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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