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来此？”
这个疑惑朱棣已经开口询问过，可是沉吟片刻之后，又再次出口，只不过这一次话语中明显带着些许的怒意。
朱棣话语中的怒意，陈羽当然能够听得出来。
可他听出来之后，不仅没有感到恐惧，反而有些幸灾乐祸般的不自觉翘起了嘴角。
“对啊！我为何会来此，其实来到这里不是我的意愿，又或者说是去往仙界不是我的意愿。”
“我是大明土生土长的人，这一点我相信锦衣卫可以查到，但有一天，也就是靖难之后，我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在梦里，我去往了仙界。在仙界生活了一段时间之后，我发现那个地方与其称之为仙界，倒不如称之为后世，即按照现在的时间线，往后推六百年的世界！”
朱棣听见陈羽说完这番话，整个人的脑海中已经成为了一团浆糊。
他沉默良久之后，开口道：
“陈兄弟，你的屠龙术……也是在那个六百年后的后世所学？”
陈羽浅笑着摇了摇头，
“对，也不对！老朱，屠龙术在后世……呃……怎么说呢……你可以理解为那个世界的人，对于屠龙术的掌握，就像是这个时代对于皇权一样，根深蒂固。六百年后的后世，人人如龙，不需要屠！”
话落，朱棣脸上的表情顿时凝固。
陈羽继续说道：
“大明国力强盛，兵甲锋利，但还记得我曾经给你看过的那一本武器册子，老朱，我告诉你，那不是我凭空想象出来的，而是亲眼所见。后世能够做到一箭射出，即可贯穿四海，横扫八荒；做到一箭毁一城，甚至面对小国时，可以一箭灭一国！”
“大明士卒各个训练有素，可你曾想象过，士卒可以像雄鹰一样，在苍穹翱翔，飞天遁地，上天入海。不仅如此，仅仅只需一两个时辰，就可以从大明京师，抵达江浙地区！”
“大明作战时有斥候，负责传递情报，你可曾想象过有朝一日，战场上的通讯格局会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身在万里之外，也可以通过千里眼顺风耳进行战场指挥！”
“老朱，我所说的，后世都可以做到，而且那个世界的华夏还创造出来神州，用来直指苍穹，前往月宫！”
陈羽明白对于划时代的产物，你说出来，这个时代的人不一定能够理解。
但对于朱棣这位马上皇帝来说，你给他说武器更迭、斥候等等的变化，朱棣绝对能够认识到后世的强大。
陈羽顿了顿，继续说道：
“我曾于敦煌经卷的飞白里泅渡千年墨色，亦曾于历史长河的褶皱中淘洗文明沉沙。”
“老朱，那个世界中，大明已经成为过去，但你迁都时所建立的紫禁城，我却真真实实的见过，甚至还曾亲手抚摸过那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
陈羽挺直了脊背，目光灼灼的看着朱棣，肃穆道：
“永乐大帝，朱棣，其实我在很早之前就已经认识你了，在那个时代历史的史书上，不止一次见过你！”
话落，
朱棣整个人面无表情的坐在龙椅上，但是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从他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让他不由自主的浑身打了一个冷颤。
饶是如此，他除了静静的坐在龙椅上，再无其他动作。
人们通过后世史书对永乐帝的记忆，一直停留在一位强势的帝王，一位高高在上、睥睨众生的帝王。
威严与封狼居胥是人们提起他时，脑海中就会不自觉冒出来的印象。
而事实也是如此，永乐一朝的永乐帝朱棣，就是这样的一位帝王。
可是现在，他正坐在奉天殿龙椅上，身穿龙袍，与他这小半年以来结交的好兄弟，谈论着仙界。
而当朱棣从陈羽口中听见后世的事迹，与他自身的命运轨迹，已经成为史册时，那种感觉无以言表。
“我的事迹出现在你的梦里，不对，是后世六百年的世界，这……怎么可能？”朱棣沉默良久之后，嘴中轻声的质问。
但话出口的那一瞬间，他的双手微不可察的轻轻颤抖着。
有一股他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惧意，悄然出现在了心间。
朱棣自幼学武，年纪轻轻的时候就被洪武帝封为燕王，镇守北平，再加上靖难之役等等一切，使得他的人生阅历非常扎实。
而这扎实的阅历，早已让这位永乐帝练就了坚如磐石一般的心境。
这种心境是他对外界环境与规则的认知！
如今，这种认知，悄然裂开了一道微不可察的缝隙。
而这一道裂开的缝隙，注定会演变成一颗种子！
这颗种子，名为命运！
陈羽看着朱棣一副强装镇定的样子，沉思半晌之后，继续解释道：
“老朱，这种事情其实不是很离谱，历史上很早之前就有过记载。”
“像是东晋陶渊明笔下的《桃花源记》，讲述了武陵渔人误入世外桃源的故事。
桃花源中的人衣着服饰与外界无异，却不知秦以后的朝代变更，生活安宁祥和。渔人离开后做了标记，然而太守派人循迹寻找却再也找不到。
从正常的角度来看，明明做了标记的地方，可是堂堂一介太守，竟然循着踪迹也找不到，实在离谱！
可是有了我的这个例子之后，我认为渔人应该是偶然进入了不同的朝代，离开后通道关闭，所以无法再寻得。”
朱棣闻言双眸一凝，脑海中思索着陈羽的这番话。
虽然他文不如武，可对于《桃花源记》还是有印象的。
心中琢磨着，感觉有些道理。
陈羽顿了顿，继续说道：
“还有一个则是民间的趣事：
晋朝年间，樵夫王质进山砍柴，见一老一少下棋，便驻足观看。等他想起回家时，发现柴刀刀柄已朽烂，回到村庄后才知世间已过百年。
这与我口中所描述去往仙界，就是不同的时间流速，有着异曲同工之处。”
朱棣听完这第二个例子，急促的呼吸已经平稳，他微微颔首，对着陈羽问道：
“陈兄弟，不知如何才能去往你梦中的，仙界？”
“去不了！”面对朱棣急切的疑惑，陈羽直接了当的应道：“前面的几个列子都是单向路程，我这个同样如此。”
朱棣听见陈羽毫不犹豫的出言否决，他的心头稍稍的松了一口气，整个人明显轻松了不少。
朱棣是历史上杀伐果断排的上号的帝王，若是陈羽口中描述的仙界，是一个仙气飘飘、到处充满着仙女的地方。
他一定会心存疑惑，认为陈羽是在诓骗于他。
但陈羽描绘的仙界，恰恰是他所完全不熟悉的领域。
一箭灭一国的武器、上天的士兵、千里眼顺风耳的斥候、更有飞越月球的神州，这一切陈羽在描述的时候，绘声绘色。
所以那种地方真的存在。
可那种地方的存在，对于帝王来说，无疑是不能接受的。
但陈羽口中举的例子，却都是单程。
毕竟，若随便一个人都可以去往仙界，那么花费无数人力物力寻求仙人的始皇帝又算什么？
良久，
朱棣已经开始接受陈羽说的这番话，毕竟相较于虚无缥缈的仙界，陈羽所说的去往后世，确实是有例可循。
陈羽看朱棣一副沉思的样子，他语气轻松的说道：
“老朱，我这种例子估计古往今来是头一遭，渔人体验了一把仙界，可说到底也就吃了几顿饭；樵夫王质体验了一把仙界，可说到底也只是学到了一点棋艺；我体验了一把仙界，可是实打实的学到了浩瀚的划时代知识！”
“而且我可以用这划时代的知识，帮助老朱你，完成心中的夙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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