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院里已经乱了起来，但观众还以为这是早已经准备好的节目，站起身一直嚷嚷着精彩之类的话。
等我们跑出剧院的后门时，苏朝露终于忍不住用戏腔问道：“常青，你在做什么……”
我没有回答，而是看着马路对面张时身后的另外一波人轻声呢喃道：“没做什么……”
说完后我便拉着她跑向了早已经准备好的车，把她推进去后，我转过身看着走来的三波人哈哈笑了下，便带着一抹疯狂钻进了车里。
不仅是张时还有袁年背后的人，甚至连我最信任的那些穿白衬衫的人都想要上前阻拦。
他们不在乎苏朝露，只在乎我。
可我已经快要成功了，真的很快。
在剧院的顶楼，李老师看着车子离去的方向忍不住朝身边的吴医生说道：“常青是真霸王，可虞姬不是真虞姬。”
吴医生面露苦涩，无奈的回道：“可只能这样，也只能这样……”
车子几经辗转驶向了向南的高架桥，等上了去前往南部山区的高速路后苏朝露忍不住喊了一声我的名字。
“常青……”
“喊我霸王。”
苏朝露叹了口气，回头看着跟来的车子接着用戏腔说道：“我好像明白你在做什么了。”
“那你愿意吗？”
“不知道……你不问我为什么还用戏腔吗？”
我点上了一支烟，看了眼不停颤抖的胳膊也用戏腔说道：“你曾经说过，戏没唱完是不能停的。”
说完后我又拿起了一直震动的电话，接通后沉声问道：“怎么样了？”
袁年长叹了口气，低声道：“算是成功了，你呢？”
我没有回答，松了口气笑着问道：“那座桥还记得吗？”
“记得。”
“桥底下挂着一个小盒子，里面有我留给你的钱，虽然不多，但至少能够在国外有个保障……带着黄毛走吧，越快越好。”
“你……你不再等等了？”
“不用了，该嘱咐的话已经嘱咐完了，夜长梦多，今晚刚刚好。”
在长时间的沉默过后，袁年挂断了电话。
“常青……”
“睡会儿吧，等睡醒了你就平安了。”
苏朝露罕见的没有出言反驳，这好像才是原本的她，可又好像不是。
可我顾不得她，因为张时这傻逼的车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和我并排了。
我看了他一眼，笑着竖起了一个中指后又猛踩了一下油门。
虽然老高说过让我带着苏朝露去吴奶奶的那个宅子找他，但我还是在下高速后猛打了一个方向拐进了一条小路。
紧跟在车后的张时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虽然踩了刹车可还是错过了路口，他想掉头，但却被紧随其后的几辆车子堵住了。
“常青！你个傻逼！”
我并没有理会张时的呐喊，而是转头朝苏朝露柔声说道：“车子颠吗？”
“还好。”
听着苏朝露生硬的戏腔我哈哈笑了下，再次猛踩了一下油门说道：“帮我点支烟吧。”
苏朝露愣了一下，探过身子找到我的火机和烟盒，但是在她伸手时，我突然看到了她不经意间露出的手腕。
我没有言语，深吸了一口烟后看了眼后视镜缓缓放慢了车速拐进了一个胡同。
“苏朝露，这里是我长大的村子。”
“左手边的学校是我的小学，现在已经荒废了。”
“前面那个土房子看到了吗，那户人在我小时候就离开了，听老院长说他们家买了张彩票，中奖了，现在已经去京城了，真羡慕啊。”
“那个小别墅样式的楼房，他们家孩子和我差不多大，当时就是因为他我被学校开除了。”
……
这个村子没有人比我再熟悉了，七拐八拐后我已经甩掉了大部分车子，随后我又带着苏朝露赶往了陈墨家所在的那座山。
山脚下一共有两条路，但有一条是死路，不过在死路的路口有一辆和我的相同款式的车子。
黄毛见我打了两下双闪，丢掉了嘴里的烟后上了车。
慢我一步驶来的车子见到有两个车尾灯也下意识的放慢了车速，在犹豫过后有几辆跟上了黄毛的车。
……
“还有几辆？”
“看不清。”
“没关系，快到了。”
说完后我看了眼时间，犹豫了片刻后还是驶向了和老高早就约定好的位置。
虽然有点儿早，但确实是迫不得已。
当视线里出现一条小河边后，我叹了口气问道：“苏朝露，这里你应该没来过吧？”
“没有，是玉符河吗？”
“是，但不是人们经常去的位置，这里很偏。”
苏朝露点了下头，苦笑着用戏腔说道：“确实偏，周围连村子都没有。”
“但是很美，后面有几辆？”
“两辆，但车牌号我都认识……”
“没关系，你座位底下有一截钢琴腿，但不是曾经的那截，带上它，咱们快到地方了。”
苏朝露愣了一下，可还是默默拿起了钢琴腿。
等下车后，苏朝露看着河水里倒映出来的月亮用戏腔轻声道：“跟了你一路，我越来越糊涂了。”
“没关系，我清楚就好。”
说完后我接过了她手里的钢琴腿，看着不远处走下车的几个男人轻声说道：“你觉得我现在像霸王吗？”
“怎么不像呢，身后还有乌江，但我是假虞姬。”
“哈哈哈，这样最好，真虞姬可要陪着霸王死在这里。”
说完后我转头看向了苏朝露，那句想要再听一声桶哥的话还是被憋在了胸口。
“苏朝露，等演完这一场戏……就去陪温晚好吗？”
还没等苏朝露回应，我便握紧了钢琴腿站在她身前。
见那几个戴口罩的男人从背后抽出了刀子朝我们走了过来，苏朝露还是伸手拉住了我身上的戏袍。
“能告我，你在做什么吗？”
“让你无忧无虑的去唱戏。”
“只是这样？”
“仅此而已。”
“……可我真的走不掉了，在剧院里当个戏子也不错的。”
“走得掉。”
“可是……可是你这么做只会……”
还没等她说完，我便笑着打断道：“别怕，有你桶哥在呢。”
说完后我便挣脱开了她紧拉着我衣服的手，带着疯狂肆意的宣泄着这十年积攒的郁气。
虽然有怨，可在看到他们的眼神后我又想起了黄毛还有袁年，又想到了不知道在哪为了生活奔波的大耳朵他们。
我留了手，只是把他们逼开，但他们不会，很快身上的大红戏袍又鲜艳了几分。
河水倒映出了苏朝露的身影，那双凄凉的眼睛里倒映出了拄着钢琴腿弯腰站立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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