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超风笑道：“不要吗？陈夫人送你东西于礼不合，那我这个林夫人送，你也不想要？”
“谁说不要了！”林焕快速接过，仔细看上面图案，越看越熟悉。
“这是……我啊？”
红玉上的图刻是朱雀展翅，边缘处不太规整。
梅超风道：“这是珏，另一块在我这里。”她掏出另外半块，和林焕手中的红玉轻轻对扣。
林焕喃喃道：“若木栖身……你真的有心了。”
“傻鸟。”梅超风又搂紧了些。
漫天大雪中，林焕脚步沉稳前行，嘴里抱怨道：“我再怎么说也是武学奇才，你就傻鸟傻鸟的唤我啊！”
“是，你很好。”梅超风把半块红玉挂在他脖颈上，顺便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成何体统！”林焕脚步发飘，孤独终老和有人相伴怎么能一样呢，就是不一样啊！
趁着现在气氛好，林焕装作无意问道：“才几个月，你怎么回来了？我还以为至少这里还要再过个几十年呢。”
“几十、几百年，于你而言也就是弹指一挥间。”
林焕停住脚步，身体僵硬。
风雪飘散，带起雪花飞扬，山上寂静，仅有冷风呼啸的声音。
梅超风叹道：“在意这些做什么？”
“我知道等待是什么滋味。”林焕喃喃自语。
“不记年。你要问我过去了多久，我也算不清。”梅超风从他背上下来，震落身上的雪花。
“连算都算不清吗？”
梅超风绕到林焕身前，指尖碰到他额头，轻轻一推，道：“不要想这些已经过去的事。”
“啊。”林焕顺着她的力道稍微往后仰，撇嘴道：“想想怎么了？”他牵过女人的手，二人并排在雪地散步。
“我发现，当了人之后，莫名其妙的想法就特别多。我以前从来不会琢磨这些，每天想的都是怎么压那几只蠢东西一头。”
他们身后的雪地印记由两排变为四排，看上去像一幅山画。
“宋青书？”林焕望着前方匆匆而过的人影。他们不知不觉从木楼走到了金顶大殿的后殿附近。
林焕皱眉道：“他来这干什么，莫不是又要偷窥峨眉女弟子？”
“去看看。”梅超风和林焕跟上去，此时酉时过半，因天降大雪，天色昏黄，金顶大殿内早早的就点燃烛火。
林焕想多了，宋青书有之前的经历在，哪还敢私下窥伺，他直接走到殿前和峨眉弟子说了句话，弟子进去通报，很快出来对宋青书摇了摇头。
宋青书在原地停留片刻才转身离去，背影充满懊丧之意。
梅超风道：“宋公子想见周掌门，被婉拒了。”
林焕感慨道：“单方面的痴情让人受尽委屈，无论男女！这么一想，爱一个人其实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倘若有更远大的追求，应该就不会轻易动心了吧。”
林焕哼道：“在我的计划中，从来没有和谁在一起这个选择，还不是栽你手里了，动不动心，自己说了不算。”
“嗯。”梅超风附和，不能宣之于口的感情有多苦，她比谁都清楚。
二人走到殿门口，殿外弟子看见他们立刻去传话。
林焕也不等周芷若带人出来迎接，直接走进金顶大殿，弟子们正忙活着布置灵堂。
“林大人。”周芷若换了一身孝服出来，身后跟着几位出家女尼。
“周掌门。”林焕看周芷若双目红肿，想来灭绝师太的离世对她打击很大。
这时候劝她节哀顺变之类道话都属于站着说话不腰疼，至亲离世的伤痛没有感同身受这一说，所以林焕没多话，只是看着灭绝师太的灵牌沉默。
“想杀张无忌为你师父报仇吗？”
周芷若点点头，又摇摇头，她对一众同门吩咐道：“诸位师姐先去准备火化事宜。”
峨眉弟子退出金顶大殿，只剩林焕、梅超风、周芷若三人。
“家师有命在先，告诫晚辈无论此战结果如何，她和明教的恩怨到此为止，不必为她复仇，以免再起争端。”
林焕道：“你师父，就是太刚硬，不知变通。”
“林大人放眼天下，在您的目光中，看到的是长远的未来。家师不一样，家师道心坚定，对就是对，错就是错。”
周芷若声音冷冽，问道：“林大人是否还记得，当年龙门镖局的血案？”
“嗯，怎么了？”
“静玄师姐上武当山贺寿，曾亲眼看见武当诸侠对殷素素前辈的态度，一护到底，对吗？”
林焕缓缓点头。
“就因为她嫁给武当的张五侠，于是那血案在武当的庇护下就成了弃暗投明，不必计较的小错，有谁还记得龙门镖局那七十多口人命？”
“周掌门想说什么？”
周芷若语气坚定，淡然道：“张真人是武林泰山北斗，可是在这件事上，晚辈敢说一句，他老人家比不上我师父！倘若易地而处，滥杀无辜的是峨眉弟子的亲属，恩师一定会杀了那人，给龙门镖局无辜惨死的人偿命！”
林焕稍稍琢磨，这还真是灭绝师太能干出来的事！武当诸侠对殷素素杀人的态度也不满，可他们想出来的办法是自己师兄弟去多做好事，弥补一二，龙门镖局死了的人反正都死了，管不过来。
“无论江湖上多少人明里暗里不满恩师出手狠辣，但是我等弟子，均以恩师为傲！倚天剑下，从不诛无罪之人！她比谢逊、殷素素等魔教中人好上百倍！比武当张真人对待徒弟之妻与其余恶人两种态度、不同标准的做派更为公正无私！”
林焕微微一笑，道：“我认可你的话，也佩服灭绝师太的品德高洁，可是人生在世，不是非黑即白啊，灭绝师太帮理不帮亲，她能做到大义灭亲，你能吗？”
周芷若黯然摇头道：“晚辈做不到。”
“灭绝师太以身殉道，不负初心……”林焕不吝赞美之语夸赞灭绝师太一通。
周芷若郑重说道：“晚辈一定尽力让峨眉在我手中光大，只是战场凶险，若我不幸身死……就请林大人帮忙照拂峨眉派这些同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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