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缓缓降落，他看见了杨舒南的脸。
“哥。”
一道清亮的声音唤醒了他，杨舒怀微微抬头，瞥了他一眼，默不作声，绕过车头直接拉开副驾驶的车门。
汽车开出别墅区，杨舒怀才点了一支烟，吐了吐烟圈：“霍元云知道九年前那件事。”
杨舒南明眸一亮：“哥，这压根就不关你的事，再说，当时谁会想到，黎冬会拿自己亲生女儿冒险呢。火又不是你放的。”
“虽然火不是我直接放的，但是与我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要不是那次火灾，黎夏也不会遭遇后面那些磨难……也不会失忆。”
“哥！”杨舒南加重音量，突然间，似乎又泄了气，“你不是说早就放下了么？”
杨舒怀微微抬眸，看向前方，心底一片茫然。
杨舒南慵懒地靠着，双手握住方向盘，注视前方：
“当初你要是真的放不下她，为什么还要在刘立案出现的时候怀疑她是凶手。最后又接连发生那些事，黎夏被逼出国，说到底不是没有你的责任。
你说你喜欢她，能有几分真心？说到底，你最初接近她，是因为想抓黎冬，现在接近她，不过也是利益熏心。
现在她好好的，你要是真的想放过她的话，这个案子就交给傅雷明，以后她就跟你没关系了，你也就解脱了。”
“你说……”杨舒怀捏着香烟的手指一顿，烟雾缭绕遮住了他的脸，隐隐露出绝美的侧颜。
烟雾弥漫，前方的路越来越难以看清，他有些犹豫。
杨舒南瞥了他一眼，又回了头看向前方，此刻，杨舒怀的声音又在耳边响了起来：“你说傅雷明会不会网开一面，放过她。”
“如果她不是真凶，如果……如果你愿意帮她。或许，会吧。”
如果她不是凶手就好了。杨舒怀就这么一想，突然又闪现一个念头。
如果当时不曾遇见她，那才是最好的。
九年前，伯栢酒店大堂发生持刀伤人事件，现场乱作一团，死伤三名，其中一名十四岁的女孩被歹徒劫持。
黎夏微微颤抖，雪白的脖颈被利刃划出血痕，白色的裙子也变得脏乱，乌黑的长发紧紧贴着脸颊。
透明玻璃外围着一群警察，杨舒怀从后门溜进去，躲在暗处随时待命，他看见了歹徒的背影，看见了黎夏不安的手脚，听见她一直在喊“爸爸救我”。
人群中，另一个中年男人一直焦急问歹徒需要什么，只求放过他女儿。
这时老局长走进现场，先是安抚了家长，又对着歹徒喊，“同志，你有什么困难跟条件，我们可以谈一谈，能不能不要伤害这个小姑娘。”
歹徒情绪异常激动，拉着黎夏尽量躲着警察视线，口干舌燥地喊，“我都已经杀了两个人，怎么样都是一个死字，你帮我给林建国带一句话，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别以为他现在当个小官就可以胡作非为，迟早有一天也会有报应的……”
老局长闻言眉头一皱，随即动了动手指，歹徒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怪异一笑后冲着外面喊：“这个妹妹我带走了。”
话落，他安慰黎夏说了一句不要怕，随即手一横，冰凉的利刃紧紧挨着脖颈，刺痛瞬间刺激神经，黎夏狂乱地挣扎哭喊。千钧一发之际杨舒怀冲上前，一把折了歹徒的胳膊，“哐当”一声短刀掉在地上。
“嘭”的一声，血溅涌出，只见那人脑袋中枪，怒目圆睁，直勾勾地倒在地上。
黎夏吓得瘫痪在地，随即晕了过去。隐约中，父亲与一群警察纷纷冲了进来。身体与大脑极速陷入停顿，隐约中感受到了坚实的手臂，将她环抱在温暖的怀中。
那是杨舒怀第一次看见她，他清晰地记得，她的脸洁白如雪，精致漂亮的像一只洋娃娃，卷翘的睫毛上挂了泪水。
她的漂亮自然天成，与她的父亲是有几分相似的。
想到这里，杨舒怀微微闭了眼，捏着眉心，随即又睁开眼，撇过头看了一眼杨舒南，心想，要是有个漂亮妹妹就好了，自己也不会注意到黎夏。
杨舒南似乎有所察觉，回头与他对视一秒，诧异地问：“哥，你盯着我干嘛？”
“没什么。”
他敷衍地回应，随即开启音乐。
音频里甜美的女声吸引了他，也吸引了他的疲倦感，只是瞬间，他就觉得好累好累。
“警察叔叔，我爸爸呢？”
杨舒怀猛然一惊，抬起头的时候只看见一双手握住了他的手臂，又看见了那白嫩的脸，以及扎眼的白色绷带，缠绕在细细的脖颈上。
黎冬正推开门，提着粥点走进病房，看见黎夏醒来的时候，急忙将粥点放在病床边的桌子上，随即坐在黎夏身边，握住她的手，温柔地说：“夏夏，感觉怎么样了？”
黎夏抱住黎冬，委屈巴巴：“爸爸！”
杨舒怀知道自己此刻有些多余，起身就要离开，就在他起身时，黎冬突然站了起来面对他说：“杨警官，谢谢你对夏夏的照顾。”
其实他来照看黎夏，完全是因为老局长要求的。
至于原因，当然是因为接近黎冬。
“这是应该的。”
某年。
云港市查出某家公司与海外贩毒集团有着合作关系，虽然账面上没有黎冬的事。但是他们查到黎冬多年前在国外失踪一段时间，之后企业就出现了重大危机，可他又在短短一年，挽回了损失。
有人匿名举报，黎冬与东南亚某集团有违法犯罪的行为。但是由于当时黎家在云港市的影响力巨大，对当地的经济带动有着重大的推动，所以没有充足的证据下，警察以及当地政府并不敢动他。
这件事，就此没有下文。
两年后，又有人秘密提供了充足的证据，核实清楚后，云港市警察才准备对黎冬施行抓捕行动，却发现他的资金早在几年前就以各种名义转移到了国外的账户。
本以为他会立刻逃离出国，却想到，在这个水深火热的时候，他居然带着妻子女儿来到晋州市游山玩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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