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高悬，照耀着宁静的湖泊。天空湛蓝，仿佛在邀请所有人到户外享受这温暖的天气。乍一看，一切都显得再平常不过。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湖面突然炸裂，一张巨大的嘴冒了出来。在这条巨型鱼的口中，是一只长达数米的昆虫，就在片刻之前，它还在水面上悄然滑行。
这条鱼看起来像一条巨大的鲈鱼。它的牙齿比想象中更长更锋利，水珠在上面闪烁，更增添了牙齿的锐利光泽。尽管它体型庞大、咬合力惊人，却无法紧紧闭上嘴巴。
一只在系统降临前还只是普通小水黾的昆虫，此刻用四条有力的腿撑开了鱼嘴。与此同时，它张开小嘴，一股水流直射进试图吞食它的巨兽口中。局势瞬间逆转，猎手变成了猎物，这条鱼被一道水刃切成了两半。
巨兽因这强大的攻击而死，鲜血四溅，它甚至还没来得及弄明白自己为何丧命。然而，水黾的胜利并未持续太久。
一只巨大的鸟从空中俯冲而下，还没等水黾重新回到水中逃走，就被两只强有力的爪子抓住，脆弱的脑袋被捏碎。
这只巨鹰拍打着翅膀，带着爪下的死猎物飞走了。此时，宁静的湖面已被鲜血染红，而头顶的太阳却对此毫不在意。
地球已然成为了一个战场。一个人类即将重新参与其中的战场。他们将再次努力站在食物链的顶端。
曾经的一座大城市，如今只是往昔辉煌的空壳。那些象征着人类工程实力的巨大玻璃建筑，如今已破碎地散落在地，建筑物要么轰然倒塌，要么从内部被撕裂。
大自然对人类文明毫不留情。它夺回了大部分曾被城市发展侵占的领地。街道上长满了青草，依然矗立的建筑物布满了青苔，甚至能看到短短几周内就长成参天大树的树木。
这一天，发生了重大变化。人类出现在城市的各个角落。一瞬间，这座曾经居住着近百万人的城市，再次有了居民。
在这百万人中，大约八、九十万人回来了——这一现象并非只出现在这座城市，而是全球范围。新手教程86%的存活率让大多数人感到惊讶，有人觉得这个比例太低，有人则觉得很高。
在曾经是一座大型办公楼的大厅里，一群人类出现了。这座多层高楼如今只剩下了底层。在出现的人群中，有一个身着白色长袍、留着金色长发的男子，他身旁站着一个神情坚毅的铠甲男子。
雅各布环顾四周，熟悉着周围的环境。他立刻在人群中看到了许多熟悉的面孔。熟悉，却又有些陌生。仅仅过去了两个多月，但他能从每个人脸上看到变化。
他的“圣母灯塔”技能让他能感知周围所有人的情绪。他感受到的主要是恐惧，夹杂着一丝宽慰。许多人因新手教程的噩梦结束而感到高兴，这并不奇怪。
情绪多种多样。但有一种情绪格外突出，突出到雅各布完全感受不到任何情绪波动。
一个孤独的身影站在那里，身着弓箭手配备的棕色披风。披风下能看到黑色的皮甲，脚下是一双看起来破旧的靴子。雅各布甚至看不到他的脸，因为一张面具遮住了。然而，他还是认出了自己的老员工——杰克。
很快，沉默被打破，人们开始交谈。有些人只是寻求安慰，有些人则询问亲人的情况。并非每个人都和自己最亲近的人一起进入新手教程——远非如此。有几个人甚至看到了雅各布，便向他寻求指引。而他也会给他们指引。
“大家请冷静！”他大声喊道，使用了他作为战士时遗留的两个技能之一——“扩音术”。这是一个低级的普通稀有度技能，但足以让房间里的人将注意力转移到他身上。他甚至感觉到面具后有两双锐利的眼睛盯着他。他内心微微一颤，但表面上却若无其事。
“雅各布，是你吗？”有人问道。雅各布看过去，发现是迈克，乔安娜的丈夫。
“很高兴看到你平安归来，迈克。我——”
“你和我妻子在同一个新手教程吗？当时和我们一起在电梯里的其他人呢？”迈克急切地打断他，脸上焦虑尽显。
“很抱歉。我们的新手教程……一片混乱，”雅各布回答道，声音大到周围所有人都能听见。此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他身上。“我们遇到了坏人。他们试图征服或干脆杀掉所有人。最后，他们得逞了。就连我也丢了性命，多亏了一位仁慈的神明，我才和伯特伦得以自救。我死的时候，只剩下另外两个人了。”
“乔安娜……她……”迈克结结巴巴地说着，眼中开始泛起泪花。
“我真的很抱歉。那简直就是一场噩梦，”雅各布试图安慰他。“但最后我帮到了她。她离世时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在地球上与你和孩子们团聚。要知道，她现在真的在一个更好的地方……这可不是说说而已。将来，我发誓你一定还能再和她交谈。”
“是谁，或者说是什么杀了她？”迈克问道，对雅各布最后说的话并不太在意。
“她的死是一个叫威廉的疯子造成的。他为了自己的利益，企图屠杀所有人。”他瞥了一眼杰克。“不过他没得逞。我猜是你解决了他吧，杰克？”
所有人都将目光转向那个戴面具的身影，很多人这才真正注意到他。即便大家都穿着风格迥异、品味参差不齐的服装，杰克依然显得很突出。他的面具让他格外引人注目。
杰克抬头看着雅各布，立刻回答道：“没错，但最后另一个神明插手，把他救走了。”
“这么说他还活着……”雅各布喃喃自语。他把目光从杰克身上移开，说道：“大家听我说，即便在这里，我们也不安全。地球已经改变了，在很多方面，甚至比新手教程时更危险。如果我们想活下去，就必须团结在一起。”
“你他妈在说什么呢？”后面有人喊道。这人在新手教程之前并不认识雅各布。
雅各布没有生气，而是诚恳地回答：“当我们在新手教程中挣扎时，地球上所有非人类的生物也在挣扎。在系统降临后，低估任何生物都是愚蠢的。此外，新手教程的考验还没有结束。我们将会……”
雅各布接着详细解释了系统以及他在圣教时所了解到的情况。
渐渐地，雅各布开始赢得人们的支持。他的职业和技能无疑也对他的说服工作起到了帮助。这影响了这个破败大厅里的每一个人，除了杰克。
严峻的环境自然更加坚定了他们追随雅各布的意愿。许多人感到迷茫，没有目标。他们害怕未来，不知道该做什么。有人站出来给他们指引方向，正是很多人所需要的。
赢得了几个人的支持后，群体思维迅速蔓延开来。最后，当雅各布带领他们走出这座破败的建筑，来到街上时，所有人都跟了上去。
***
杰克决定独自在后面稍作停留，因为他回来时收到了一个提示，这让他知道自己时间并不紧迫。雅各布透露的信息和之前蝰蛇告诉他的差不多。只有一些细节不同，但并无大碍。
他选择不立刻离开的另一个原因，是和雅各布那短暂的眼神交流。他试图从雅各布的眼神中寻找任何情绪……但发现他的目光和新手教程之前一样，只是多了几分警惕。他很欣慰，看起来雅各布并没有因为发生的事情而责怪他。
然而，似乎并非所有人都如此，很快，迈克就走到了他身边。
“你为什么戴着那愚蠢的面具？”他问道。似乎他觉得杰克藏在面具下是一种不尊重的行为。
这个问题比它本该引起的反应更让杰克恼火。那面具是他战胜森林之王的证明，是他通过新手教程的证据。他没有给出合适的回答，而是回怼道：“你为什么这么弱，弱得可怜？”
杰克一边半听着雅各布的讲话，一边快速用“鉴定术”扫了一圈，试图了解一下大家的平均等级。结果……很令人失望。极其失望。
虽然等级各不相同，但平均等级只有14到15级左右。每个人都达到了10级，但很多人也只是刚刚达到。杰克几乎无法理解这怎么可能。除了他自己，雅各布自然是等级第二高的人，这个事实显然让那些能鉴定他等级的人对他很信任。
“你他妈刚才对我说什么？”迈克鼓起腮帮子说道。他身材高大，比杰克高出半头还多。他的肌肉比杰克的明显发达得多。但他真的很弱——只有16级。杰克甚至不确定他是否已经进阶了职业。
“我说你很弱，”杰克回怼道。他很生气。不只是对迈克，而是对所有人。“你的装备垃圾，等级也垃圾。在新手教程里混了两个月，你还指望能有什么成就？”
他们到底都在干什么？他明白不是每个人都适合战斗，但职业呢？就算他们不是战斗人员，至少也应该学会保护自己吧。
他的话显然引起了不止迈克一个人的注意，很多人都朝他看过来。他们的目光可不怎么友善，他感觉到有几个人试图鉴定他。但这都是徒劳的尝试，一群F级和极少数E级的人类，根本不可能穿透“原初之幕”。
“你这小崽子懂个屁？”迈克涨红了脸大喊道。“老子可是历经生死，你个混蛋。嘴巴放干净点，不然我帮你闭上。”
“你大可试试，”杰克盯着这个男人的眼睛说道。
迈克脸色变得苍白，毫无疑问，一股寒意顺着他的脊梁骨蹿了下去。但他没有听从本能，反而让情况变得更糟。也许他内心的恐惧只是让他更加愤怒，得知妻子死亡的悲痛直接转嫁到了杰克身上。
于是，他挥出了一拳。
这一拳并未打中。
杰克轻易地接住了。在他眼中，这拳的速度慢得可怜，力量也微不足道。他接住拳头，然后用力下压。他感觉这拳头就像一个烂苹果一样被压扁，迈克痛苦地尖叫起来。
如果说他们之前的冲突还没有引起所有人的注意，那么现在所有人肯定都在盯着他们。雅各布从一开始就看着这一幕，没有插手——他现在后悔这个决定了，因为事情已经发展到流血的地步。
随着人们的反应，几声大喊响起。一些人拔出武器，另一些人准备施展魔法。一瞬间，局势从一场有趣的争吵变成了一场可能的战斗。
“大家请冷静！”雅各布大喊道，全力施展他的技能，试图让激动的人群平静下来。这起到了一些效果，所有人似乎都僵住了。唯一还在动的，是捂着流血的手的迈克，以及冷漠地低头看着这个现在跪在地上的男人的杰克。
“这纯粹是浪费时间，”过了一会儿，杰克说道。他从空间储物中拿出一瓶治疗药水，放在迈克面前的地上，然后转身离开。他只想摆脱自己陷入的这个局面。
“杰克，能耽误你两秒钟吗？”雅各布察觉到弓箭手想要离开的意图，急忙问道。
他真的不想，但杰克还是答应了。“好吧。”
杰克朝雅各布走去，人们纷纷给他让路。杰克能感觉到前同事们眼中的恐惧。那种警惕和不愿与他接触的神情。很多目光都来自几个月前还看不起他或者对他完全漠不关心的人。从某种程度上说，这让他有一种奇怪的满足感。
雅各布把杰克带到离其他人稍远的地方交谈。这可能没什么用，因为大家的属性提升后，听力都增强了，这更多只是一种姿态。不过，杰克还是很感激周围有了更多空间。
“你变强了，”雅各布开口说道，嘴角带着一丝微笑。他似乎对还在后面哭泣、还没喝药水的男人并不太在意。
***
实际上，雅各布只是很高兴杰克没有杀了迈克。他之前一直担心会发生这种事。他读心的技能对杰克不起作用，而且上次见到杰克时，杰克把他引入了一场伏击。两人都担心对方会因为发生的所有糟心事而责怪自己。
“是啊，”杰克只是应了一声。
“你要走了，对吧？”雅各布问道。
“嗯……我不太适合留在这里，”杰克叹了口气说道。雅各布对此也无法反驳。
“只是……照顾好自己，伙计。那个新手教程就是个烂摊子，而且……我为我做的一切感到抱歉。很高兴听到你最终通过了教程。在这个新世界里，我们都需要找到自己的立足之地——我们的新家。我不知道你有什么计划，但希望你能找到你所追寻的东西。”雅各布微笑着说。“我在新手教程里搞砸了，搞砸得很厉害……我因为自己的愚蠢，差点害死你……我希望你能原谅我，但如果你不原谅，我也理解。只要知道，即使你不把我当朋友，我也会一直把你当作朋友。”
雅各布知道圣母和大师都明确表示过，他应该小心并与杰克保持距离，但这并不意味着雅各布会这么做。杰克是他的朋友，即使是最强大的神明也无法改变这一点。他们的友谊只存在于他和杰克之间，与他人无关。
“我……”杰克开口，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尽管经历了这么多，杰克其实并没有太大改变。他一直都不擅长言辞，所以他决定直接行动。“拿着这些。我猜治疗药水还是很稀缺的，所以这些应该会派上用场。”
他从空间储物中拿出近百瓶治疗药水、耐力药水和魔力药水。雅各布盯着这些药水，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虽然杰克可能觉得这只是一个友好的举动，但对雅各布和那些眼光敏锐的旁观者来说，这意义完全不同。他们看到杰克递给雅各布一个装满药水的大袋子。他们都记得那些瓶子以及它们神奇的功效。都记得这些药水是如何救了他们的命。
而现在杰克送了这么多。没人知道他从哪里弄来的，说实话也没人在意。只有雅各布和伯特伦知道，这些药水很可能是杰克自己制作的。他们两人得知了许多其他人不知道的信息，包括不同职业的知识。炼金术自然是其中之一。
“我相信这些肯定会很有用，”雅各布接过袋子说道。他也无法忽视杰克凭空拿出这些东西的事实，这意味着他要么有一个储物口袋技能，要么甚至可能有一个空间储物物品。“他真的和我们其他人不一样，”他心想。
“拿着这个作为回礼，”雅各布说着递给杰克一本小书。“过去几周我一直在读……我做了一些笔记，希望可能会有用。这不算什么，但我真的没有其他有价值的东西可以给你了。”
“谢谢，”杰克说着，把小书放进空间储物中。“我走了。”
***
送出一些药水后，杰克感觉好了一些。其中大部分是他之前制作的，但也混了几瓶新的。杰克不需要这些药水，送出去感觉很好。他唯一的遗憾是失去了那些瓶子，因为它们还可以重复使用。但这样的抱怨实在太微不足道，甚至不值得一提。
他开始朝出口走去，这时一声咆哮震动了整座建筑。所有人都惊恐地环顾四周，直到看到声音的来源。
伴随着一声巨响，远处后端的一堵墙被撞破。杰克回头，看到一只像小型货车那么大的巨型蜥蜴。他没有从它身上感觉到任何危险，快速鉴定后，也证实了它很弱小。
【食岩蜥——51级】
当然，房间里其他人的反应截然不同。唯一能鉴定出它等级的另一个人是雅各布，这意味着其他人看到的只是两个问号——在新手教程里，这种敌人往往意味着伤亡。
这只蜥蜴环顾了一下房间，完全无视所有弱小的人类，直到它的目光最终落在唯一一个等级高到值得它猎杀的人——雅各布身上。还没等这只野兽有所行动，它就僵在了原地。它的眼睛因恐惧而瞪大，发现自己动弹不得。一道目光锁定了它——那是顶级掠食者的目光，或者更准确地说，是顶级猎手的目光。
不到一秒钟后，一支箭射穿房间，蜥蜴的脑袋爆开。这只可怜的蜥蜴甚至还没意识到自己闯进这座特定的建筑是多么愚蠢的行为，也没意识到它根本无法判断实力的这个人类，实际上远比它强大，就已经死了。
“愚蠢的蜥蜴，”杰克一边走出建筑一边喃喃自语。所有人都呆呆地看着他，直到他消失在视线中。
***
雅各布发现自己得收拾刚刚发生的这一切留下的烂摊子，他再次让目瞪口呆的众人把注意力集中到自己身上。
“我们必须离开这个地方。找一个安全的地方。或者至少是更安全的地方。找到其他人，组成一个足够庞大且强大的团体来保护自己。然后——”
“你为什么放那个人走？他不应该保护我们吗？”有人喊道。
雅各布看着这个人，努力掩饰自己真正的恼怒。“他的道路和我们不同，你们谁都没有权利评判他。他有自己的挑战和问题要处理。与其指望别人来保护你们，你们应该想想如何让别人愿意保护你们。以我们现在的水平，没什么能给像他那样的人。至少目前还没有。
“现在，我们出发吧。出发，在这个新世界里建立我们的新家园。”
在离办公楼不远处，有一个人站在那里。他一出现就立刻退了回去，甚至没人注意到他。他站在楼顶上，俯瞰着所有人从旧大厅出来。他看到那只蜥蜴瞬间被杀。
当他注意到动手的人时，笑了。杰克是第一个在这个新世界里教他任何战斗知识的人，早在新手教程之前就是他的朋友。
卡斯珀看到那个戴着面具正离开的身影转过头看向他。他们目光交汇，一个是空洞的黑色眼眸，另一个是锐利的黄色目光。
他们无需言语，只是相互点了点头。杰克在面具下微笑，卡斯珀则轻声笑了笑。两人都讨厌社交互动，所有需要表达的都通过那个点头传达了。
卡斯珀望向地平线，然后出发了，他得到的徽章已经让他知道了最近的集合地点。
保重，伙计，希望我们能再次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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