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食品厂做了批发之后，林瑶就让店里的人时刻关注着那边的情况。
食品厂的出货量没能救起来，主要有两个方面。
第一便是如雨后春笋般崛起的私营抢了他们的市场。
那些摆摊子的小老板为了赚钱，不怕苦不怕累，也能拉下脸来招揽客人，有时买不动了还能临时调价。
总之，如今这个市场跟以前大不相同了。
还有一个就是县里的食品厂也开始对外做批发了，为了竞争稳住自己的市场，十斤起就给批发价。
这么一来，原本在这边拿货的人就跑到县里去了，毕竟县里品种多，东西也感觉比镇上的高级。
两面夹击之下，镇食品厂已经快要顶不住了。
不单单是无班可上，听闻厂里已经在研究让一些工龄长的提前退休了。
小钟说：“食品这东西不能存，东西做出来了就必须出掉，这货卖不出去，就没办法让那些工人上班。”
“提前退休的事已经有一些风声了，引起了很大不满。虽然厂里说只要情况好转就返聘，让大家再回来上班，可这种事情谁也保证不了，最近这两天那边的情况挺紧张的。”
林瑶：“食品厂就没有想一些提升销量的法子吗？”
小钟皱眉，“会倒是开了不少，就是没弄出什么好的解决方案。那一帮子人，这些年来按部就班接单出货已经习惯了，突然间世道变了，他们措手不及，自己都慌了，哪还想得出好的方案。”
小钟大手一挥，“如今的食品厂，已经不是我们的对手了。”
现下他们的主要发展方向是进城，跟那边的食品厂竞争市场。
林瑶点头。
不过想跟县里的食品厂竞争可不简单，首先人员跟设备上他们这边就比不过。
想要做大做强，还是得有一间厂子啊！
可现私营虽然放开了，可民办企业这一块却还卡着，没有这个先例。
回院睡了午觉，林瑶带着李老婆子去了镇办公室。
她要找田书记，聊一聊食品厂那边的情况。
田书记在呢，将她请到办公室，让人上茶水。
倒茶的人刚好是黄建柏。
曾经的镇办公室秘书，现在沦落到给人端茶倒水了？
林瑶接过，还说了声谢谢。
黄建柏垂着头一声不吭，很快就出去了。
林瑶先是问了一下食品厂现下的状况，之后又提了一下自己这边人员不够，又要扩招的问题。
目前，她这边店里有十来个人，再加人，上面会不会有想法，觉得她不合规矩，所以得提前过来打声招呼。
田书记点头。
林瑶的规模越做越大，有顾虑很正常，上面虽说放开了，但制度里面还是有一些反对的声音。
这件事情若是处理不当，也会引来麻烦。
“这事，我先跟上面沟通一下。”
林瑶道谢，之后拿了一盒豆糕放在桌子上。
“白的是蚕豆馅的，黄的是绿豆馅。这两天研究新品，我亲手做的。田书记尝尝，配着绿茶，味道最好。”
一个写有缘梦斋的纸盒子打开，里面有十二块白、黄色的小糕点。
十二块糕点，不同的花样，繁复而精美。
这是普通人能吃得上的豆糕吗？
是给皇上和娘娘们吃的吧！
田书记本来不想收这些东西，不合规矩，可如今见了，却是意动，想尝尝味道如何。
田书记收下了，等林瑶离开，一口豆糕，一口大叶子茶水，慢慢品了起来。
一样吃了一个，田书记啧了啧嘴，收起盒子去了食品厂那边。
他这边刚刚进食品厂大门，在不远处偷偷看情况的李老婆子便一路小跑着回了院子，将田书记进食品厂的事跟林瑶说了。
林瑶正在院里晒豆子，点头道：“行，我知道了。”
那盒豆糕的确是林瑶亲手做的，忙了一上午呢，哪能白送。
镇食品厂。
田书记去到的时候邹厂长正在泡凉茶。
“这还没到三伏天呢，你怎么就喝起凉茶来了？”
田书记不解。
邹厂长指了指嘴角的火泡。
没办法，上火了。
田书记叹了一口气，“销量还没起色？”
邹厂长：“老哥，你帮小弟想个办法吧，跟上面说说，县里的商场我不敢想，好歹那些副食品店要划一点给我们吧，再这么各自为正，厂子就得关了。
我无所谓，大不了回村开荒，可厂里这一百多个工人怎么办？因为这份工作，他们已经失去村里分地的资格了。就这么三天两头的让他们闲着，怎么过日子啊！”
邹厂长叹了一口气，愁得不行。
田书记将手里的糕点递了过去，“尝尝。”
邹厂长现在哪有心情吃零嘴啊！
特别是见到缘梦斋三个字，更是郁闷。
虽然他也明白，优胜劣汰，市场就是如此，怪不得别人。
可毕竟是竞争对手啊，看见对方的东西，他这心情能好起来就怪了。
田书记：“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你不了解人家，怎么跟人家竞争！”
田书记直接将盒子打开了。
看着里面精美的糕点，邹厂长怔住，抿了下唇道：“我尝尝。”
田书记：“配着茶水吃。”
“噢。”
邹厂长尝了，也是一样一个，之后坐在椅子上发愣，久久无法言语。
好一会，田书记叹息，“人家有这手艺，合着就该赚这个钱啊！”
邹厂长抹了一把脸，“那怎么？我这要关门了？”
田书记啧嘴，“老邹啊，你这人脑子怎么总一根筋呢？像你这种性子，管理厂子能行，调配人员跟跑业务不在行。”
邹厂长叹息，“老哥，有话你就直说吧。”
田书记也不卖关子了。
“先前林老板过来我办公室了，又要申请加人。继续这么下去，她那边很快就能当个小厂子了，到时这生意还得继续往周围扩展。我想着她要扩，你这里要缩，不如你俩聊一聊，看看能不能合作，互惠互利。”
“合作！这能行？”
邹厂长皱了眉头。
田书记：“公私合营嘛。这有啥，刚解放那会上面不是也实行过一段时间。现在都开放了，更不用在意，只要你俩能达成协议，怎么样都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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