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妍眼睛眯起，看了眼一脸红温的儿媳妇，埋头吃饭的小儿子以及脸色发白的大儿子，疑惑地问：“家里有牛奶吗？什么时候买的？”
“……”
在落针可闻的寂静里，傅澈站起身往屋外走，屋外白雪飞扬，没有撑伞，没拿外套，颀长的身影一点一点隐入絮絮落雪的晦暗中。
张玥放下筷子，扯过椅背上的围巾裹了裹，拿起男人外套追了出去。
白萱萱擦了擦嘴，慢吞吞地围围巾，把雨伞塞进傅恒手里。
傅恒漆黑的眸色罩着她，缓声劝：“我去就好了，你待家里别乱跑。”
白萱萱摇头，清透的眼睛闪着亮光：“我不捣乱，你们打架我加油，还能顺便吃个瓜。”
傅恒声音发沉：“外面天冷，等会该冻手了，而且，谁知道是不是今天。”
白萱萱点头，小声催促他快点：“是，我给你们加油，不是，我们就找个地方打牌，输的人喝酒。”
江妍脸上全是疑惑，和年轻人的代沟这么深么？怎么一句她都听不懂？
“今天是什么重要的事吗？”
白萱萱转头笑了笑：“妈妈，没事，赢了吃酒，输了吃席，大不了重……”
傅恒伸手捂住她嘴，他媳妇这脑子，这一世能撬到张玥都属于老天开眼，路上捡钱。
要是再重开，他哥肯定先捆张玥再捆她！
傅澈没走上一世那条道，转去邱谨风家。
除夕的前一天，寒风卷着雪，扫过清清冷冷的大街。
家家户户都聚在家里吃饭，只能看见远处白雪皑皑的山头，和路灯落下的斑驳光影。
男人穿着黑色高领毛衣，深色长裤，手插兜，站在空旷无一人的小道上，像是在等人。
一双漆冷的黑瞳映出结冰路面反射出的雪光，阴冷寒沉。
冰雪飘飘洒洒，落在他凌乱的黑发，还有长长的睫毛，给男人覆了一层很淡的雪光。
细细密密的冰冷渗入皮肤，他起伏的情绪很快恢复平静。
没让他白等。
脚踩在积雪上的声音慢慢将他围拢，他手指微蜷。
一个、两个、三个……七个。
沈雯进了他在首都的另一个房子，偷走了他放在抽屉里的钱。
不多，但足够她找几个杀手买他的命。
他早有思想准备，不管沈雯最后为他做事，或不为他做事，都没有区别。
她的下场，只有死。
对于沈雯来说，亦是如此，如果不杀了傅澈，她永远都只能东躲西藏。
她不怕白萱萱，因为不管怎么折磨这个软包子，她都不敢杀人，不会杀人。
只有这个疯子，才是真正可怕的存在。
男人微微抬眸，扫了一圈，在一堆黑影中，很快锁定了一个清瘦的身影。
那个女人一身黑衣黑裙，站在暮色之中，笑容很冷。
杀了这个短命鬼，看他还能世世和她作对！
贾金元挑起手中的尖刀，看着面前一脸书生气皮肤煞白的清瘦男人，冷嗤了一声。
那臭娘们真能吓唬人，就这么个病秧子，还需要他带这么多人花那么多心思吗？
他是武林高手还是铜墙铁壁？
叫个小弟来不就好了，浪费他的时间和精力！
他看了眼周围持刀的六人，拧了拧眉：“你们把刀都收了，杀人损阴德，我一个人上就完了，你们边上好好看看。”
沈雯看那些男人收刀，急得在后面大喊：“你们干嘛呢？都不想干了是吗？”
贾金元没好气地啐了口：“就你那点钱，有必要这么兴师动众么？怎么，扎的孔越多，钱越多？”
沈雯一噎。
她没有多余的钱了，要不是为了保命，从这个阴险狡诈的男人手上逃走，她根本不会给这么多。
她不耐烦催促：“快点，快点，把人给我杀了，管他几个孔！”
她话还未落，一丝冰凉贴在她脖颈，锋利的刀片反射出冷光，映出张玥冷白的笑脸。
她脸上笑吟吟的，手指狠掐在女人肩骨，推着沈雯往前走：“这么精彩的对决，沈姐姐怎么能不……凑近点看呢？”
沈雯惊得额角溢出冷汗，她怎么也想不到背后有人，就和鬼一样悄无声息的，还是张玥。
这只笑面虎！
她皮肤的每个细胞都瞬间僵硬，只能被迫被女人按着往前走。
张玥掀唇笑得很淡：“既然是你挑起的因果，自然应该由你来解决。”
须臾之间，贾金元边上的六人又重新操起口袋的尖刀，抬手刺向张玥。
张玥身形娇小，一看就是个不能打的软柿子，她哪里敢杀人！
张玥灵巧侧身，躲过划破风雪的锋刃，掐紧前面的女人腰背一推，精准无误地怼向了其中一个男人手中的尖刀。
刀子很长，轻薄锋利，没有任何阻碍地穿过沈雯身体。
寒光中映出如注的血滴，落在白雪中，洇出大片的红。
红色的血滩里，倒映出女人不可置信的眼睛。
黑色的瞳孔不断放大。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她可是重生三生的人！
预知一切，掌控一切。
她可是这个世界的主角！
她怎么可能会死！
可是冰冷的刀片刺穿内脏，冷夹杂着蚀骨的痛，覆过她慢慢涣散的瞳孔。
一片漆黑！
贾金元也怔在原地，他没想到这个柔柔弱弱的女人真敢杀人。
甚至，把人推向尖刀的时候，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这是女人吗？这是魔鬼！
既然沈雯死了，另一半钱也拿不到了，他转身就要逃跑。
只是膝盖一阵剧痛，晃神之间，男人已经踹飞他手中的刀子，单手掐住了他的脖颈。
指骨泛红，慢慢收紧。
就是这个人，第一世杀张玥，第二世杀萱萱，穷凶极恶，罪大恶极！
周围小弟吓坏了，其中一人转头，一下看到了坐路边吃瓜子，一脸清澈愚蠢的女人。
白萱萱屁股下坐着板凳，对上男人视线，不慌不忙地喊：“你们别跑了，等会警察就到了。”
“你们人凑凑，还能组两桌麻将。”
傅澈边上的高个男人扫了眼贾金元，又扫了眼会功夫的江玥，眼睛直直看向脑袋缩在围巾里的白萱萱。
这个软柿子，能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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