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气瞬间唤醒了沉睡的肠胃，氤氲的热气模糊了视线，也柔和了灯光下每一张疲惫的脸。
几个人确实是饿坏了，顾不上多言，便埋头狼吞虎咽起来。
“好吃！这绝对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方便面了！”
赵小健含混不清地大声称赞，即便被滚烫的面条烫得直呵气，也舍不得放慢速度。
他是真的又冷又饿，这碗用料简单却诚意满满的热汤面，此刻在他心中胜过任何山珍海味……
裴嘉楠吃得不多，目光更多是落在对面两个埋头苦吃的人身上。
看着石榴苍白的脸颊似乎被热气熏出了一点血色，一种微妙的满足感悄然漫上心头，暂时驱散了些许沉重……
他开始在心里默默盘算起来，冰箱里几乎空空如也，眼看就是除夕，总不能一直靠方便面应付。
“我看冰箱里空荡荡的，等会我去买点年货，新鲜蔬菜，小健，你跟我一起，帮我拿一下。”
“买什么呀！”
赵小健咽下嘴里的食物，大手一挥，
“我家年货堆得都快没地方下脚了！等我回去拉一车过来！”
“那怎么行，”石榴摇头，
“等二姐回来，我俩去附近超市买点就好。”
“哎呀，石榴姐，你就别跟我客气了！我爸妈忙得脚不沾地，保姆阿姨也回家过年了，我们家年年都在酒店吃年夜饭，那些年货根本吃不完，送人都没空送。”
赵小健说着，忽然想到什么，转头问石榴，
“对了，你和二姐往年怎么过年的？”
“也就……随便做点吃的，”
石榴用筷子轻轻拨弄着碗里的面条，
“二姐太忙了，我又不太会做饭，去饭店又觉得……有点冷清。”
“那今年的年夜饭，我来做吧。”
一直安静听着的裴嘉楠忽然开口了。
“啊？师父你还会做菜？”赵小健惊得筷子都停了。
“照着菜谱学就是了，能有多难？”
裴嘉楠笑了笑，指了指眼前的面，
“这方便面不是做得还行么？”
“行！太行了！”
赵小健忙不迭地点头。
“咱们在这儿白吃白住，别的忙帮不上，买买菜、做做饭还是没问题的。”
“那太好了！那我负责供应年货，师父你掌勺，咱们就这么说定了！”
赵小健兴奋地一拍桌子，碗里的汤都晃了晃。
裴嘉楠也笑了，这突如其来的“过年”计划，竟让他对这个原本注定冷清的春节，生出了一丝真切的期待……
——
三人简单吃过面，赵小健便迫不及待地拉着裴嘉楠出门去取年货。
屋里骤然安静下来，只留下石榴一个人。
空气里还残留着方才的热闹余温，此刻却更显寂寥。
她站在客厅，望着突然空荡下来的房间，心口那股被强行压抑的疼痛，又一次细细密密地蔓延开来，让人无处可逃。
她下意识地拿出手机，指尖悬在万雁鸣的名字上方。
她想打个电话，告诉他自己已平安抵达，又不知道除了这些还能说些什么……
正犹豫间，屏幕忽然亮起，是万雁鸣的信息：
“石榴，到家没？”
“到了。”她飞快地回复。
“那就好，好好休息。”
对话戛然而止，干涩得如同公式化的对答。
曾经那些恨不得掏心掏肺的炙热和缠绵，不知何时已从字里行间悄然褪去。
石榴默默放下手机，屏幕和她眼里的神采一起暗下去……
她开始动手整理沙发和客厅，试图用忙碌驱散那份蚀骨的空虚，待到收拾完客厅，她回到自己的房间，打开行李箱整理。
衣物上还沾染着万雁鸣身上熟悉的气息，那味道像一把钝刀，再次割开她努力维持的平静……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是二姐回来了。
看到石榴安然归来，二姐的脸上写满了担忧、庆幸，还有 ——八卦。
她昨天就从赵总那里听说了事情的经过，虽然石榴安全无事，但她还是很想知道这几个年轻人之间的故事……
“石榴，昨天……真是裴嘉楠第一个发现你，送你去的医院？”
“是吧，我记不太清了，反正是他最早发现的。”
二姐凑近些，语气变得更加小心翼翼，
“那……那你有没有……”
“有没有什么？”
“你有没有和裴嘉楠……或者说，他有没有……趁你那个神志不清的时候……占你便宜？”
二姐终于把话问出了口。
石榴的脸瞬间烧了起来，这才明白二姐的弦外之音。
“不会的，”
她斩钉截铁地摇头，
“他肯定不是那样的人。”
“这倒也是，那孩子本分老实，应该做不出这种事。”
二姐点点头，随即话锋一转，语气变得调侃，
“可是……你会不会啊？”
“我？我会什么？”
石榴被问懵了。
“哎，你怎么还不明白！”二姐有些着急，
“就是那种药，它厉害就厉害在会让女方自己变得……特别主动。我以前见过中了招的女孩子，那真是拉都拉不住，往人身上贴……”
石榴的脸红得快要滴出血来，心跳骤然加速。
关于那段空白的记忆，她是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我……我没印象，我好像昏睡过去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裴嘉楠后来有没有说过什么？或者，你看他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二姐紧追不舍。
“没有啊，”石榴下意识地回答，
“他还和以前一样……”
话说一半，她却突然顿住了。
真的和以前一样吗？
为什么现在他靠近时，耳根会泛起明显的红晕？那种莫名其妙的羞赧，以前是从未有过的。
而且，经二姐这么一说，一些模糊的片段开始撞击她的记忆边缘。
虽然混沌不清，但她隐约记得一个坚实温暖的怀抱，一种让她感到无比安心、甚至贪恋的舒适感……
难道，那个一直抱着她，被她磨来蹭去的人，不是万雁鸣吗？
这个念头让石榴瞬间慌了神，不敢再深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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