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我去找她做什么！”
陆明连连摆手，“她与那妃子打小关系就不好。”
“那您刚才去哪了？”
“就在府门外逛了一圈。”
他起先是想去寻大夫人的，可快走到镇国侯府门口，便心生胆怯。
这见不见得到大夫人先撇开不谈。
见到以后他说什么？
他难道要告诉大夫人，这辈子，他做了一件糊涂事，就是爱上了一个不该爱上的女人，然后害得自己爹为此丧命，然后他做了一件错事，卖了一个不该卖的货物（女人），然后害得自己兄长惨死宫中。
现在那个不该卖的货物跑回来了，而且那人，你也认识，就是当年与你不对付的庶妹吗？
他说不出口。
他根本不敢开口。
短暂的冲动后，他便想同过往一般，寻个酒楼，醉生梦死。
恍恍惚惚走在街上，闻到酒香，他又瞬间醒了过来。
这时候，他哪能喝酒误事。
万一他喝多了，酒后吐真言，传到嵘帝的耳朵里，那便是给陆府带来灭顶之灾。
他赌不起，更不敢赌。
最后没办法，他只能原路折回家中。
后面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
“我活了大半辈子，出门溜达了一圈，却发现，身边无一人可交心，也无一人可以托付。”
陆明满心苦涩，嘴巴明明什么都没吃，却也泛着丝丝的苦味。
“我真的太没用了！”
“啪！”
他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巴掌，“为什么死的人不是我！”
就在他再度抬手，想要抽第二巴掌的时候，陆灵犀、陆灵鸢两人同时伸手，拦住了他。
“小叔。”陆灵犀满眸无奈，“事已至此，你这么做，也无济于事。”
“不如打起精神来，看看，咱们还能做些什么事情来弥补。”
陆灵犀强打起精神，努力地消化着刚刚所知晓的一切消息。
小叔真的是深藏不露。
他就是蝴蝶效应里，那一只挥舞翅膀的蝴蝶，很是日常的一个小举动，却引来了一场飓风，刮得所有人都改变了前进的轨迹。
她试图从陆明告诉他的信息里，抽丝剥茧，挑出对于他们现在而言最有用的。
“小叔，你可知那女子为何要见皇后？”
陆明摇头，眼内皆是无措，“我不知道。”
似是怕陆灵犀她们两人不信他，他立马又补了一句，“我真的不知道！”
“你们若是不信，我可以对着爹爹和兄长的牌位发誓。”
“爹！”陆灵鸢这一声里，透着满满的无奈，“你不用这样，我们两人什么都没说，你自个儿在这却发上誓言了。”
陆灵犀重重叹息一声，“小叔，往后有什么事，切不可瞒着我和灵鸢。”
“如今，偌大的陆府，只剩我们叔侄三人相依为命，咱们谁也不能再出事。”
“我、我知道。”
望向自家侄女比纸还惨白的俏脸，陆明心虚不已。
此刻，陆灵犀哪怕是伸手扇他几巴掌，他都不觉得有任何问题。
他满心内疚。
他明明是家中最无用的那人，为何老天爷偏偏不收他的命！
祠堂内顿时安静了下来。
他们三人谁也没有离开，视线都不约而同地落向最前方的两个名字上。
陆灵犀从不认为自家小叔叔是十恶不赦之辈。
在她看来，祖父慈爱睿智、阅历丰富，哪怕后继无人，也不可能养着一个十恶不赦的庶子，迟迟不分家。
这一点在祖父过世后，更为明显。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爹爹在世时未曾将小叔叔赶尽杀绝，那便说明，在其心中，小叔叔定是有可取之处。
陆灵犀重重叹息一声。
“小叔叔，若让你上堂作证，揭发沐嵘多年恶行，你可愿意？”
“我……”陆明很想拒绝，但他心里却清楚，唯有推翻沐嵘的统治，靖王才有机会登基为帝。
那他的侄女，便是未来的皇后。
他不能再拖家里人的后腿。
“我愿意的。”
“过去都是兄长、爹爹保护家中人，如今，换我保护你们。”
“就算此举可能让陆府覆灭，你也愿意吗？”
“覆灭？”
陆明眼露疑惑，“有靖王在，咱们陆府……陆府怎么可能覆灭？”
陆灵犀重重叹息一声，“我与靖王并未完婚。”
她自己的事情，自己可以负责，她不想拉赵熙川下水。
虽然她知道，也许此举有此地无银三百两之嫌。
但是，至始至终，她都未曾想过要倚靠赵熙川的来做任何事情。
想到他之前发狠的模样，陆灵犀重重叹息一声，“他不会不管咱们，但……若是到了逼不得已时，我宁可自毁，也绝不牵连靖王。”
“小叔叔，这是咱们陆府自己的事情。”
陆灵犀犹豫停顿了下，轻叹一声，“这也是咱们欠先帝。”
“我……”灵犀说的话，陆明都听明白了，他心中忐忑却也知道，此事他不能再退缩，“你放心，我都明白的。”
回忆这段日子，自家侄女和闺女将陆府里里外外打理的井井有条。
两人联合创办的极乐阁，更是风靡黎国。
再看看他自己……
“我都听你们的，只要你们需要我，我便一定会在。”
陆灵犀缓缓点头，伸手，将陆明扶了起来，她轻轻地拥抱陆明。
“小叔叔，所有的事情都是因缘巧合，并不是你造成的，就算不是你，定也会有其他事、或其他人，祖父和爹爹最是明辨是非，他们从未怪过你，你也无需过于自责。”
她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宽慰着陆明，“咱们三人齐心协力，定能将此难关闯过。”
“爹爹和祖父若是在天有灵，定也会保护我们逢凶化吉。”
“没错！”
陆明重重点头，一切皆因他而起，也应该由他而终止。
哪怕是豁出他这条性命，他也会支持灵犀到底。
当年兄长在世时便有意揭露沐嵘贩卖国都女子一事，七年过去了，哪怕灵犀什么都不知道，在听闻此事后，依然做出了同兄长一样的选择。
“灵犀，你爹若是在天有灵，定会为你感到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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