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识压下一闪而过的复杂情愫，向他们礼貌一笑，打了声招呼。
“找得怎么样？”李褒走来，离她很近。
她用余光望了一眼长发姑娘，下意识退了两步，如实回答：“语言不通，沟通上遇到了点问题，我打算找个附近的年轻人帮帮忙。”
“嘿。”李褒得意一笑，凑到她耳边快速低语：“看我搬来救兵了。”
嗯？
林识一愣，抬头仔细看了那姑娘几眼。
怪不得刚刚就觉得眼熟，她不正是服务区里那位穿着畲族服饰的姑娘吗？
卸了妆、换了便服，一下从成熟多姿的社会人变成了清纯可人的小妹妹，差点没认出来。
她怎么在这？
许是看穿了她心底的疑惑，李褒笑着主动解释：“听闻这里将有一场盛大的乌饭节，我来凑个热闹，正好她要调休放假回家一趟，我就顺路载一程。”
林识在脑海里转了几道弯，终于领悟到了李褒耳语的暗示。
她连忙向畲族姑娘做了自我介绍，又简单说明了此行寻亲的情况，诚恳地请求能否帮忙当个翻译。
畲族姑娘雷双霜欣然应允，当即带着他们进村走访了几家，沟通是顺畅了，但结果仍不尽人意。
每到一家，他们都从头到尾讲述一遍大致情况，得到的结果也很一致：不清楚、不知道、没听说。
反复几遍下来，林识已口干舌燥，郑春美沉默未语，但眼底的失落显而易见。
雷双霜也替她们感到惆怅，凰月村说大不大，说小也有百来户，大部分人家的情况她也不清楚，就这样挨家挨户地问询，事倍功半，也实属有点困难。
林识欲言又止，李褒率先开了口：“能不能帮忙引荐一下你们村长？”
雷双霜双手一拍，恍然大悟：“对哦，他老人家肯定比我们更清楚村里情况。我这就带你们去。”
林识朝李褒递了一个感激的眼神，又向雷双霜反复道谢，才挽着郑春美的胳膊，跟着前去村委办事楼。
已过下班时，办公楼里走得没剩几人，雷村长还在伏案忙碌。
雷双霜带他们敲门而入，简单说明了来意。
雷村长也很热心好客，忙招呼他们入座。
“我上任没几年，整天忙着新村落建设的事，对这几十年前哪户人家有没有孩子走失的事，还真不太清楚。”
雷村长坦诚相告，见他们面露失落，又于心不忍，主动提议：“村里老一辈可能有人晓得一二，要不我明天带你们走访几位上年纪的老人家？”
“真的太感谢了，那就麻烦您了。”林识连声道谢。
“不过，大多是八九十高龄的老人了，有些可能记忆混了或忘了，也难说得准。”雷村长不敢打包票，也怕好心换来更大失望，提前打了剂预防针。
“不要紧，我们知道这如同大海捞针，也有心理准备。有希望，总比没机会要好。”林识坦言，再度谢过雷村长后，送上了从房车里提来的几袋屿山红糖和家乡特产。
雷村长百般推辞，拗不过林识的客气，只得道着谢收下，说明天给大家伙儿分着尝尝，还表示明天让同事去附近派出所查查档案，看看以前村里有没有哪户人家丢过孩子。
他们约定了时间，离开村委办事楼时，天色已暗。
奔走了大半天，大家也都累了。
林识心里过意不去，附近又没餐馆，便提议让他们回房车稍作休息，她简单炒几个菜，请他们先吃顿便饭填填肚。
雷双霜却故意拉下了脸，“来了我们凰月村就是远道而来的客，哪有把客人拦在门外，自己动手的道理？这要被我阿爸晓得，我脑门都要给打开花喽。”
“我刚在村长办公室时，就给我阿妈讲了有客人要来家里吃饭喽。”
许是受她玩笑话的影响，郑春美低落的情绪有所好转，总算露出了笑，表示想去尝尝地道的畲乡特色菜。
林识却很犹豫，本就麻烦雷双霜许久，再上门叨扰，太给人家添麻烦了。
她正心感愧疚，雷双霜已经挽着郑春美的胳膊，有说有笑地往前走去了。
“不要怕麻烦别人。”李褒停留未走，识穿了她的心思。
“再强大的人，也有需要依靠他人帮忙的时候。再弱小的人，也可以拥有帮助他人的能量。”
林识豁然开朗，连忙跑去房车，翻找出许多上好的食材和营养品。
李褒大感欣慰，“这就对了，有来有往嘛。别人对你好，你也对他好，换一种方式回馈，人际关系的良性循环，多好不是？”
“是是，多谢李大师教诲。”林识笑着认错。
她心头松快，加上跟李褒算是熟识了，整个人也活泼了不少，她自然地开了个玩笑：“你这一语双关，好像在暗指我回馈你不够数？”
“哦哟喂，可算开窍了哈？”李褒搭腔，故作一脸老夫欣慰的模样。
“看来，我给你转一万块的牵线提成，还是太少了。”
林识作势要拿手机转账，李褒的脸却顿时黑了一截。
“不提还好，一提我就来气，我拿你当朋友，纯属帮个小忙，你倒好，拿我当拉客牟利的！”
见他竟真有些生气，连忙认真解释。
“朋友也可以合作做生意嘛，你帮我找到买主，把五红美人茶卖了个好价钱，我真的特别感谢你。”
“天下没有平白得来的好处，我已经受益很多了。你帮了我这么多，这是你应得的一点点酬劳呀，不然我心里真的过意不去。”
“我收了，我心里就过意得去了？”李褒难得面露不乐意。
林识一顿，连声道歉后又解释了几句，表示那多买些礼品以示感谢？
李褒的脸色就像是炭笔画，被越描越黑，尤其是林识提出要不把那钱换成金子送他时，他气得差点跳脚。
“有时我还真想掰开你脑袋瞅瞅，里头都装了些啥么，咋不是往欠人钱，就是往欠人情上去想。”
林识半着蹲身，往前伸了头，朝自己天灵盖指了指，“要不你掰开看看？我也想知道...”
那一副老实待宰的模样，像极了无辜的小羊羔，看得李褒一下心就软了。
他高高扬起手，又重重落下，临到她头顶时，只是轻轻爆了个栗子，“让你长长记性！”
不痛不痒，却撩拨了发丝。
林识顿时感觉头皮上有一阵热浪翻涌，她下意识抬手抚了抚被敲过的地方，低头轻应了声：“哦...”
李褒嘴角抿起不易察觉的笑意，他双手插兜，欢快地迈步向前。
“再不跟上，她们都要走没影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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