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我能理解你的难处，你的身不由己。”程罪到底是哭了出来，“可我每每想起你跟乔阿染订婚的场面，我的心好难受。”
周匪用尽了力气抱她：“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那时候，他满脑子都是怎么把周家大权拿下来，跟乔阿染的订婚也是他们事先说好的合作，与感情无关。
原以为向来不看电视的程罪应该不会看见，只等着事情解决，与乔阿染的婚约就会自动解除，没想到程罪却知道了。
程罪声音无比憔悴：“周匪，你就当……就当可怜可怜我，可怜我一个一无所有的份儿上，你告诉我，我妈妈她……我妈妈她到底怎么得罪你们了？”
闻言，周匪眉头一皱。
他几次张嘴，却都吐不出一个字来。
男人眼中的挣扎与痛苦，尽数被灯光捕捉到了。
后来——
“程罪，这件事……”他顿了顿：“就是我做的。”
-
“太太？”
折月焦急不已：“太太您都在站在这里这么久了！您还在小月子里呢，不可以在这么冷的天走动的，您听话，回去好不好？”
半山腰六段的后园。
后园里是一片空地，最远处只是有几米高的围栏，围栏之外就是山崖。
“折月，你扶我一把。”女人道。
折月赶紧扶起她，还以为她是要回去，“快回去吧，晚上还是有点冷，而……”
“帮我倒杯热水吧。”女人说。
“好，那您别乱走哈，我马上回来！”折月嘱咐着，一步三回头的跑回阁楼去倒水。
程罪记得半山腰里的每一寸土地的分布，在这里她绝不会失去方向。
正面前，就是后园唯一的出口。
那会儿周匪回答完她，她便再也没说话，只是让折月陪着她出去透口气，至于周匪去了哪里，她已经没有多余的注意力观察。
他还是说，是他做的。
他到现在依旧不承认。
程罪不怕承认自己的的确确一次次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想要让周匪说出实情，可惜到了这一步，他还是那个回答。
这不得不让程罪信以为真。
母亲的死，跟他有关。
-
此时，夜幕之下。
女人慢慢的迈开了步子，她拖着有些麻木的腿一步步前行。
不熟悉半山腰的人，都以为这里只是一座普普通通的矮山，矮山上坐落了一户人家而已。
而实际上，半山腰的后面别有洞天。
护城河就经过这里，覆盖了半山腰的半侧，而河对面还有一座山，比半山腰要更高一些，燕京唯一的自然瀑布，就在这座山顶。
这座山再之后，便是未开发的片片丛林，不过已经被野生保护组织保护了起来，那里面有许多野生的活泼动物。
这时，程罪摸着冰凉的围栏来到半山腰的边缘处。
空气中荡漾过一阵流水的气息，清凉无比，哗啦啦的声响充斥着生机，而远处的方向隐约还有一声狼嚎。
这一缕缕一声声，促就了这个新一年立春的夜晚。
“哗啦——”
随着一颗石子与土砾滑落山腰的动静响起，程罪知道她走到了山的边际。
她闭上了眼睛感受着周围的温度。
这个立春的风明明没有吹动温度计，却让她莫名觉得寒凉刺骨。
整个半山腰都安装了明灯，以至于发现围栏外有道身影时，几乎是惊动了所有人。
“太太！！”
“太太你快回来！”
“太太……”
程罪陆陆续续听到了折月晋堂，以及老宋焦急惶恐的声音。
再之后，她还听到了周匪气喘吁吁，像是要碎掉的山脉久久回荡在这个夜晚中——
“程罪，你是准备丢下我一个人了吗？”
女人随着半山腰边的风徐徐回眸，脸上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周匪这句话给她的心，带来了怎样的重击。
他们相互依靠陪伴了那么多年啊……
可回过头来一看，他们却也才不到三十岁而已。
那些灿烂的青葱岁月，都用来受尽磨难，如今磨难过去，他们却怎么都没办法站在一起了。
周匪跑到胸口发痛，呼吸都像是刀子在砍他。
明明他们只隔着七八米远，却让周匪一瞬间觉得，他们已经远在天边。
“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听到这句话，周匪的心脏差点裂开，他深呼吸，快速回答道：“你问！你问什么我都说！”
后来。
立春的这场夜风里，飘来了她依旧清浅平静的询问声——
“如果再来一次，你还会选择离开重望村吗？”
“还会……选择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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