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从开始到结束也不过一瞬，不死斩刺穿了半藏的胸口，或者说是半藏直接撞上了不死斩的刀剑，只为了将那把从地牢拿出来的小刀刺入方宇的身体，让他感受一下自己这些年的痛苦。
没有武器，没有忍具，半藏自知无论是逃跑还是战斗，结局都不会有什么改变。
这就是战争，在死亡的这一刻，半藏感受到的却是无与伦比的轻松。
他成功了，刀刃割开了方宇的脖子，滚烫的鲜血溅到半藏的脸上，可惜差一点，只要刀刃再深一点，就能割开方宇脖子的动脉。
但即便是在死亡的红线边缘，半藏却发现，那双金色的瞳孔甚至连一点颤抖的痕迹都没有。
“还真的可悲……”
直至半藏的眼神渐渐暗淡，方宇也不知道这句话是半藏对自己所说，还是对他所说。
方宇将不死斩抽出，正欲回到阁楼上方，却发现不死斩的光芒变得暗淡了一点。
其原因也很明显。
半藏身上的不死之力，在他死亡的前一刻，消失了。
……
“咳咳……”
该说弦一郎说倒霉还是方宇克队友呢？
半藏的一拳几乎把弦一郎的五脏六腑都打得乱七八糟，刚修复的身体也再度破破烂烂的，要不是之前方宇才下了一记猛药，部分药效还残余在弦一郎体内帮他吊了条命，这伤估计连方宇都救不回来。
喂下一颗噬神之后，弦一郎这才有了说话的力气。
在方宇重新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刺客的下场自然不言而喻，弦一郎也没有多问什么，反而是开口说到：“方宇……”
这称呼还真是……新奇。
方宇以为是弦一郎精神出了什么问题，也没有在意，道：“你先休息，剩下的交给我就行了。”
方宇站起身，正想出去叫几个侍女来照顾弦一郎，但却见虚弱的弦一郎撑着身体坐了起来。
“等等……”
“还有什么事吗？”
“之前的事，还没说完。”
仿佛刚才的刺客只是一个无聊的小插曲一般，但或许也正因为这件事，弦一郎这才更加坚定了信念。
“我不同意。”
方宇站在原地发愣，他不明白，便问道：“为什么？”
明明这才是最好的选择。
“这是苇名的宿命……”
宿命？
又是宿命？
为什么每个人都把这种话挂在嘴边？
方宇劝道：“弦一郎，苇名还有未来，没必要这样。”
弦一郎却说态度坚决：“连自由都失去了，这个国家，真的还算活着吗”
“你真的问过百姓的意见了吗！你问过他们是希望自由，还是更希望活着了吗！”
“只有战死的苇名人！你说过，我才是苇名的王！你要是想要那样做，你就杀了我！”
弦一郎用尽力气将自己的刀丢到方宇脚下。
是的，以方宇的威望。
以方宇的势力。
麒麟众，仙峰寺，铁炮要塞以及在民间的威望。
想要成为苇名之主，也不过他一句话都的事情。
但方宇没有动，他不能这样做，他的身份，他的承诺，让他无法这样做。
方宇看着病榻上的弦一郎，一时间感觉他成长了，又感觉这个人，还是一如既往的顽固。
就像是一心一样。
“我明白……”
方宇话未说完，又被弦一郎打断：“我会和苇名，和我的将士们一同战死。”
说着，弦一郎看着方宇，眼神中满是遗憾：“从现在开始，你不再是苇名的忍者，你跟苇名，再无任何关系。”
方宇身形一颤，呼吸都停了一瞬。
他默默地看着弦一郎，弦一郎却是闭上双眼，躺回了床上。
时间在这一刻，好似流淌的很慢。
慢到弦一郎发现自己好似哭了，慢到，他连方宇是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
他是多么希望方宇留下来。
但是，他也明白一个道理。
“你不属于苇名。”
……
雨，变得小了。
方宇站在大门处，面无表情。
好似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你要走了吗？”
永真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嗯。”
“不回来了？”
“嗯。”
“为什么？”
“我没有回来的理由。”
他的声音异常冷漠，没有一丁点感情。
“如果我说……”
永真的声音颤抖：“我希望你能回来呢？”
方宇回过头，看着身后站着的永真，两行泪水从她脸颊滑落。
明明她什么也看不见。
但好似知道方宇在什么地方一样，她伸出手，探向方宇所在的位置。
真是奇妙的情感。
方宇心想，若是一直持续下去，或许有一天，自己也能获得这样的情感吧。
但至少现在，他并没有。
那手触碰到了方宇的脖子，划过尚未愈合的伤口，慢慢攀上他的脸。
感受到方宇的气息，永真脸上也浮现出安心的表情。
这时，方宇开口说道：“你应该恨我才对。”
“是啊……”
否则当初自己又怎么会对方宇拔刀？
那夜的话语依旧在脑海中清晰地回荡。
“为了苇名，我可以抛弃蝶师父。”
若是说方宇的回答让永真心寒，接下来的话，更让永真感到莫名的恐惧。
“还有一心大人，道玄大人，弦一郎，若是能让苇名变得更强，能让这个国家继续存活下去，我都会毫不犹豫地利用，还有抛弃。”
永真不甘心地问道：“你难道就没有一点人类的感情吗？”
“我见过很多感情，喜悦，高兴，憎恨，愤怒……”
方宇可以撒谎，但是没有必要：“但属于我的，一个都没有。”
……
“现在呢？”
时至今日，永真再度问道：“你难道就对苇名还是没有一点感情吗？”
方宇摇头。
他已经不需要为了苇名而战了。
今后，这个国家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了。
方宇的举动通过手心，传递到了永真心中。
那我呢？若是我让你回来，若是我让你一直待在我的身边……
这些话还是没能说出口。
方宇抓住永真的手，将其从自己脸上缓缓放下，随后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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