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星夜璀璨，我在艰难入睡之前，一直怀着对那一两个人的挂念。
其一是我的外公，入土之后又过去这么久，我很想知道他对我有没有意见，我没去见他那可怜的心碎的最后一面。
其二是更许久未见的令雯，她的身心情况有没有好转，父母待她有没有变得好一点，她还会不会想我以及我俩还能不能再见。还有最重要的如果我倾心于他人让她知道了咋办。最终我陷入最后一个问题的死循环，不断在自责、为难和自我安慰的纠结情绪中打转。不过我应是有了自己的明确答案，就是珍惜当下和眼前，不然我也不能睡得这么理所当然。
转眼又是新的一天，我基本上是第一个出摊的商贩。趁着四下无人的功夫，我用带来的成品围了一个圆，所图就是让别人不要侵占这个空间。
为什么要留这个空间呢？因为小女昨晚有说，她想继续摆摊讨生活。至于其中原因，她犹豫到分别，也没个回复给我。
因此这儿自然是给我和小女孩准备的，而那个老妇人却被我抛在脑后了。但也不能这么说，我倒是确实想到她了，只是我记得她嘟囔过我，所以应是我主动把她忘了的。
这么做的结果，我没觉得有不妥，然而不多会儿，就惹出事儿来了。身边人慢慢变多，除了那些顾客外，还有摊贩卖这卖的。有的小摊后到这，却老是挤来跟我说，我占的位置有些太大，紧接着便勒令我挪挪窝。
对于这种人，我都选择无视，看他一眼都算多。于是有的人就干赖着，人越围越多，感觉空气快不够用了，我准备发火。
恰巧此刻，小女孩赶来了，紧随其后的还有一个。
后边那人上来就抢先说：“小鬼，我的位子呢？”
我越过她冲其旁边吆喝：“过来吧，这儿给你留着。”
老妇人诧异了一分半刻：“哦，来了。”
我见女孩似乎面露难色：“说你呢，昨天吃我饭的那个。”
小女孩终于有了动作，和老妇人并排凑近我这。
一个说：“去那边儿挪挪，今儿我带的货多，地方小摆回不下的。”
另一个说：“我就还在后边好了，反正我这生意难做。”
我拍拍了挨边的空地，只回答了她们中的一个：“不，你就在这儿，我特意给你留出来的。”
小女孩侧头看了眼老妇，她们碰巧视线对上一起。小的生出着急，老的则难掩气急，想来她俩都明白了我的心意。
老妇人滔滔不绝：“怪不得我说半天，你憋不出来半个屁。合着你这小鬼就没给我留地儿，我真白瞎了眼昨天那么看重你……你快给我让开，今天不管怎么说，我一定要摆在这里。”
小女孩竟在帮腔：“要不你让给她吧，我在后边还感觉好呢。不然你看她把这闹的，大家的生意都快做不成了。”
人群里七嘴八舌：“是啊，给她吧……别耽误时间了，快点让她消停点吧……又挤又吵的，你们还磨蹭啥呢，让不让人做生意了。”
我依旧只跟小女孩搭话：“我说了，这儿是你的，就谁来都抢不走。如果你不需要，那我就自个占着。”
老妇人脸上有点挂不住，毕竟她嘟囔这么久还将一无所获，于是准备直接要明抢了。
她刚贴近我，我喊向周遭：“你们大家可都看着，她要是抢位子成了，那我就不在这待了。”
闻言，众摊贩坐不住了，争来与老妇人左拉右扯，看来他们还是知道孰轻孰重的。
最终，老妇被撇去外围，独自徒劳地咆哮向众人和我。但周遭的人实在太多，没人听到她在说什么。
女孩还不能心安理得：“这样真的好么？会不会太那啥了？”
“废话有点多，赶紧摆你的摊。”可能浪费太长时间了，我心情不好所以话不好好说。随后直到中午，闲言碎语再没有过。
半天三单，少的可怜。没来由的，我对上午发生的事，有了意见。
其一，越发讨厌老妇人的出现，原因在于我认定她就是自己烦躁的根源。其二，渐渐反感小女孩的表现，因由在于我帮她不说感谢胳膊肘还外转。
尽管如此，我不知是不忍，还是自己犯贱，临动身回去吃饭前，竟仍舔着脸问了女孩一遍。
我先是问她胳膊上的新伤是怎么来的，这是我上午无意之间的发现。她的回答让我等了好半天，很久之后才给出昨晚摸黑摔得，这么一个骗傻子都过不了关的答案。我后又问她要不要一起回去吃饭，她回复可以是可以但要她付饭钱。
我很奇怪她后边答话时的不安，但我猜想这个问题会让她更为难，因此便无声无息地将这份疑惑给消减。
中午的饭如往常一样的简单，小女孩也如约交上了她上午挣来的大部分钱。
饭间无言，饭后亦无言。我早早又来摆摊，小女孩一直跟在后边。
应该是她自觉不吐不快，在我们准备开张之前。
“你……你知道不知道？他们对我们很不满。”
“谁？”
“查理斯先生和凯伦小姐。”
“为什么？”
“可能主要还是因为我的事，但我估计你也惹到他们了。”
“具体说说，还有你咋知道的？”
“这我不好说，你就当凭感觉出来的。”
“不着边的事你告诉我干什么？以后少瞎猜测别人那么多。”
“好吧，不过我还是得说，你最好不要对他们的信任太多。人家才是一对儿的。”
“这都哪跟哪啊，你别跟我瞎胡扯，再多说一句骂你了。”
小女孩随即闭嘴，我们开始了下午的工作。只是好景不长，下午一单没成呢，老妇人就带来了祸事。
有些人老了也爱作怪，也难怪她们一辈子不讨人喜爱，这不就一个面相凶狠的中年男人被她带来。然后那男人刚一上前来，我便瞟见瑟瑟发抖的小女孩。
不用说，来找事的，没跑了。另外我看这架势，和现在小女孩的状态，就知道这事不出我意外，自己想管只能当着众人面耍无赖。
但直至那人带走小女孩，我始终也没有任何实际的表态。归结原因，在于我做太多，事后的麻烦事也更多。当然最重要的，是小女孩也什么都没说。我想哪怕她张一次嘴，就请求一下我都会帮她的。
可她毕竟没这么做，我就算想再多又能奈何，我是一点理由和立场都没得。
一整个下午，我忧心忡忡的，没一点心情干活。所以只接了一个坐垫小单，并顺便把上午欠下的货交了。
傍晚时分我着实坐不住了，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这样不妥。
也亏得那个老妇人还没走，我凑过去边看她数钱边说：“还剩不少货呢？怎么？是生意不好做？”
“小鬼笑话我？有你得意的。”
“这话怎么说？我有笑话你么？我是打算来照顾你生意的。”
“别跟我假惺惺的，我活多大岁数了，什么假好人没见过。不过要说十几岁的年纪里，能装成你这样的确实不多。但是你碰上我，也就到此为止了。”
“来来来，继续说，啥叫到此为止，我咋就不信呢。”
“不用多说，等明天的，她要被问出来什么，到时候你求死都晚了。”
”吓唬我？你当我几岁小屁孩呢。”
“你不妨试试，我等着看好戏。”
“那就由着你，我不多跟你逼逼。我来是问你，她家在哪里？”
“……”老妇人不语。
“这点钱，够不够买你剩下的东西。”
“这条路往西，城外一英里。”老妇人大喜。
话音一落地，我朝着那个方向奔去。
虽然方位不够具体，但出了城前方都是空地，只有一处小屋孤零零在那里。
我跑去绕到屋后没人的地方，打算先听听动静观望观望，没成想正好有人声逼近，我便翻了进低矮院墙，一猛子钻进一间房。
“不说是吧？硬气了是吧？打你不疼是吧？我明天自己去找他，看他能不能扛住我一顿揍，要是他说了你看我回来打不打死你吧。”
以上是我下午听到过的男人的声音，紧接着女孩就被甩进我所在的小房间里。
要说这是小房间，不如说是养牲口的棚圈，而且太狭小不堪，黑了点让人看不见里面。
我紧贴着最后边，此刻正等人走远，呼吸声刻意地放缓。却没想到，还是被相挨着地小女孩听见。
起初刚被她发现，她惊讶地想大喊。于是我准备捂她嘴，她却先意识到，自己不能喊。
为啥不能喊？因为她的嘴巴，被人打了个稀巴烂。
我向其表明身份，随后看了看她的脸，这一定被人用巴掌狠扇，才会导致面容如此的难堪。
又稍等了一会，时间来到黑黢黢的夜晚，我将小女孩悄无声息地拽出那个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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