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真的要给他工作？
小辉也不是没找过工作，只可惜可没有一家要他的。
私营厂子嫌弃他长得单薄，干不了体力活。国营厂子都是接班，偶尔有一两个招考的名额，也基本上都是内定的。
当然，还有一种能进大国营厂子的方法，那就是大学毕业分配。
关系和学历，小辉是一样都不沾边。
“哥，峰哥，不对，姐，你们……说的是真的吗？”
小辉一脸不可思议，舌头都开始打结了，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几天他打听下来知道秦峰和顾晚晚是百乐饮料厂的老板，根本不缺钱。
除了百乐饮料厂，江城前段时间最有名的“羊羊羊烧烤店”也是两人的。
其实，这种有钱人，给不给他钱全凭心情，刚才砸车窗，只是他气急了，也想吓唬吓唬对方。
说好给五百块却一毛也没有，还挨了两个巴掌。这放谁身上不生气？
他的确是怂，狗急了还有跳墙的时候，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小辉这两天越想越生气，一路上都憋着劲儿，想着见到秦峰一定要狠狠修理一下对方。
不过，见了面，他就硬气那么一下下。
然后就被秦峰给收拾了，刚才忘了考虑体型差的问题了。
可正当他觉得没戏时，顾晚晚竟然说要给他钱，也就是说，他妹妹的学费和鞋有希望了。
“嫂子，不......姐，你.....就是女菩萨。”小辉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全身都热了起来，就连跑出去的脚趾头，都不觉得冷了。
“打住，我说的是钱和工作你选哪个？”顾晚晚说的是正事，不是来听对方恭维的。
她总觉得这小伙子缺点不少，说对方是个混混吧，但又只敢在中小学门口瞎混。
说对方真想混出点什么名堂，又只收几几分几毛的“保护费”。
不过，但小辉有一点优点，别管用什么方法，光靠双脚到处走，就能打探到她和秦峰的消息。
一般人还真没人这个毅力和本事。
要是派这小伙子去玉湖市，估计也能打探不少“宏达”饮料厂的消息，最重要的是绝对不会引起人的注意。
谁也不会对一个十七八岁，瘦得跟电线杆一样的小伙子起疑心。
顾晚晚将一道选择题放在了谢辉的面前，要是对方选了钱，就当也没说。
当然，钱也不是白给的，到时候，她是肯定要找人问问一中到底有没有谢萍萍这个人，还有谢辉的其他背景。
要是拿妹妹上学说假话，那就一毛没有。
“工作？姐，不对，嫂子，你真的给我工作？”小辉听见“工作”俩字，两眼都冒绿光。
“你不知道，我去了好几家小厂子，他们只招装卸工，我也扛不动一百斤的货。他们都不要我。
我还去过蹬三轮车，他们嫌弃我蹬的慢，也不要我，还有三轮车租车的钱，我也交不起……”
小辉念叨了自己找工作的经历，眼里含着泪花。
父母过世时，他才十二岁，妹妹十岁。
头两年，妹妹跟他还能去二叔家吃口热乎饭，但时间久了，二叔没说啥，二婶不干了。
说他们兄妹俩就是吃干饭的，窝窝头都没有。二叔家的几个孩子却当着他们的面吃白米饭和白面条。
妹妹饿的直掉眼泪，他去找二婶理论，父母是工厂意外去世，厂里的工作留给了二叔和二婶。
而且两人也答应了厂里领导，帮忙把两个孩子养大。
“你们俩就是小杂种！”
二婶赏了他们两巴掌，把他们推出了家门，好在老宅子还留给了他们。
“要不然，我也不会在学校门口那什么……”
小辉怕顾晚晚反悔，有点不好意思说自己的前一份“收保护费的伟大工作”。
“你小子，怎么不要五百块？五百块还能将你小弟都叫回来。”秦峰也有点好奇。
“峰哥，这是一顿饱和顿顿饱的道理，不一样。还有……”小辉感觉全身都热了起来，吸了下鼻子，接着道：“一个月工资肯定不少。”
“脸真大，谁说肯定给你工作了？”秦峰朝这小子的屁股上来了一脚，力道却不大。
小辉指了指顾晚晚道：“嫂子说的。”
秦峰：媳妇说的，真反驳不了。臭小子，这么快被捏到命门了……
顾晚晚让小辉第二天一早来饮料厂报到，但没说具体干什么，只是说来了再说。
“小辉，我可先说好，工资没有你想的那么高，你要是想找个正经营生，明天就八点来厂里报到，地址我也不用告诉你，你肯定知道。”
丑话说在前面，这是顾晚晚的习惯。
如果小辉想要一个月二三百块的工资，那还是给点钱打发了更好。
小辉一秒都没有犹豫，点点头，现在到处都是“百乐饮料厂”的广告，就算最开始工资低点，也总比“收保护费”的一毛两毛强。
秦峰和顾晚晚再次上了车，才开口问道：“媳妇，你是不是想让这小子去玉湖市？”
“峰哥，你太聪明了。”
顾晚晚觉得秦峰现在越来越上道，很多事情不用她多说，就能知道意思，这或许就是夫妻间的默契。
火锅店的生意一如既往的好，德子一见到秦峰和顾晚晚来了，笑着应了上来。
“峰哥，嫂子，我以为你们六点多就能来呢。今天店里生意忙，我特意留了一个小桌给你们。”
才几天不见，德子越发精神，虽说身上穿的还是那件店里深蓝色工作服，但头发输得特别板正，好像还磨了一点发油。
顾晚晚的直觉告诉她，德子有情况。
秦峰也觉得德子不对劲，但他毕竟是男人，第六感没有那么准。
他笑着拍了拍德子的肩膀，“怎么，最近有什么好事了？”
德子手里正端着两盘羊肉，听见峰哥这么问，还以为自己的小秘密让人发现了，尴尬地嘿嘿一笑，否认道：
“店里生意好，就是好事。一会儿让我嫂子看看账本，这几天营业额都不错。峰哥，水都开了，快下肉。”
说完放下肉，一溜烟又回到了后厨。
转移话题？德子平时可不是这样的人，秦峰狐疑地看着德子，更是好奇。
顾晚晚和秦峰从厂子出来已经快六点了，刚才在路上又碰到谢辉，耽误了点时间，现在肚子已经咕噜叫了起来。
“峰哥，咱们先吃饭。”铜锅里的水已经沸腾起来，
顾晚晚夹着肉往铜锅里放羊肉。
现在这种传统铜火锅的羊肉都是手切的，肉片比较厚，涮下去在沸腾的锅中等一会儿，变色后蘸着芝麻酱，一口下去，唇齿都是肉香。
吃了八分饱后，顾晚晚放下了筷子，环顾四周，看着店里的摆设。
营业执照和秦峰做的剪报依然挂在墙上的正中间，旁边又多了菜牌。
上面写着：手切羊肉、豆皮、白菜、面条......
右下角还和以前一样，写着每日特价菜，字迹很娟秀，一看就不是德子写的。
“峰哥，德子布置的不错，挺漂亮的，你看店里还养了两盆花。”顾晚晚夸道。
秦峰的胃口比媳妇大，他边吃边说，“德子养花？可算了吧，他都不认识花的品种，他哪儿有那个闲情雅致。要我说种花啊，肯定是个姑娘......”
说到这里，秦峰恍然大悟：“卧槽……媳妇，德子不是谈恋爱了吧？！”
“峰哥，你可算看出来了。”
男人没有女人的这种直觉，秦峰更是不会将注意力放在别的女同志身上。
顾晚晚刚才就猜到了，她冲秦峰眨了眨眼，示意秦峰往身后看。
只见德子刚从后厨端着盘子出来，跟何小敏嘀咕着什么。
两人一边说着什么，一边偷偷往秦峰和顾晚晚这边看过来。
这不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嘛？
秦峰看傻眼了，夹着一块肉也没凉一下，就往嘴里放，直接烫到了舌头。
“烫烫烫……”
顾晚晚急忙递给秦峰一杯饮料，秦峰喝了一大口才缓了过来些。
“媳妇，不是……德子……德子和小敏？他俩在一起了？什么，德子谈恋爱了？”
秦峰知道这个消息的吃惊程度，不亚于看见原始人学会直立行走，
顾晚晚笑道：“峰哥，你怎么这么吃惊？”
“我……我是真的一点都没想到，德子，能谈恋爱？”
秦峰和德子一起长大，虽然算不上光腚娃娃，但也差不多了。
他一直觉得德子整天没心没肺的，看见女孩根本没有感觉。
去年，还有一个认识的胖姑娘对德子有好感，隔三差五给德子送点馒头、包子，还有菜窝窝头什么的。
德子是怎么都不开窍，包子馒头菜窝窝头都吃了，胖姑娘的好意是一点都没收到。
气得人家胖姑娘坐在胡同口，把剩下的干粮全都自己吃了。边吃边哭：
“德子，你是一点都看不出来吗？人家特意从家里拿的好吃的。”
“啊？”
当时，秦峰看着胡同口的胖姑娘，又看着一旁斗蟋蟀的德子，笃定德子这辈子都得打光棍。
没想到，光棍也有成长的一天，只不过兔子咋还学会吃窝边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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