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潘脸上挂着笑容。
昨晚接到电报，组织派人前来重建地下站。
他一大早就来到北外滩码头等待客轮。
据说这一次来的还是他认识的，他翘首以盼！
他非常期待与更多的同志会面。
那种身在他乡、遇到家人的感觉，他在姜火身上感受到，同样，也想把这种感觉带给更多的同志！
海明威客轮已经停了下来。
客轮上的人开始陆陆续续下来了。
老潘在人群中看到一个戴绿帽的家伙，他的身后，就是李书记！
老潘心情激动，原来是老李！
出于习惯，老潘并没有立即上前，而是先观察两边，再回头确认自己的完全情况。
可这一回头，老潘的视线正好就落在了姜火的身上。
姜火对他连使眼色，脸上甚是着急。
老潘立刻意识到不对。
姜火怎么会在这？
出事了！
半低下头，眼睛锐利的在人群中扫了一圈。
小陆？
伪装的欧阳民？
是党务调查处的人。
他被出卖了！
陆柄也是个苦命的孩子，家里贫穷，到他药房做学徒。
老潘见他也是穷苦出身，这段时间刚把他发展进来。
没成想，陆柄竟出卖了自己！
老潘并不清楚姜火是来抓捕日谍的。
现在他感到自己被夹在其中，一旦李书记过来跟自己打招呼，那么李书记等人就会暴露。
跑？
被欧阳民盯上，想脱身几乎不可能。
老潘担忧姜火年轻冲动，想要帮助他，可能会暴露自己。
而且他一旦被捕，姜火就必须立即转移！
安全第一，这是铁的纪律！
“老李同志，还有北斗星同志，抗日就交给你们了，我要去见老伴，与儿孙团聚了！”
老潘暗自嘀咕了一句，革命从来都是流血牺牲开始的。
蓦地，他抬头瞪大双眼，看向欧阳民的位置。
欧阳民的视线正好跟老潘对撞。
“糟糕，老家伙太警觉了，被发现了！”
欧阳民大吃一惊，知道露馅了。
事到如今，不能等了，只有立即抓人。
“快，冲上去！”
欧阳民拔出枪，招呼着身边埋伏着的人，呈半弧形包围上去。
现场百姓看到一群人突然拔出枪，气势汹汹，顿时慌乱了起来。
“枪啊！”
“火拼了！”
“跑啊跑啊，不要伤及无辜啊！”
“太奶奶、太奶奶……”
“……”
老潘没有后退，反而是选择前冲，并将手伸入衣服中，食指与中指前顶，让衣服凸出一块。
姜火已到了欧阳民等人的后面，看到老潘嘴角挂着一丝笑，脸上满是决然，心中一紧。
“老家伙身上有枪！”
欧阳民喊了一声。
砰砰的两声！
欧阳民旁边一个特务开枪射击。
两颗子弹皆打中老潘胸膛要害部位！
老伴、儿子儿媳、女儿女婿、孙子孙女……
一个个人影在他脑海中开始浮现，对着他招手！
老潘吐出鲜血，嘴角依旧挂着笑，只是控制不住身体，不断的后退，手从衣服中无力的露了出来，只是一个手势，哪里有什么枪？
“老潘！”姜火看着老潘倒下，内心大喊了一声。
“老潘！”李书记目眦欲裂，同样内心大喊。
接着砰砰砰砰枪声大作！
子弹直接打在欧阳民旁边开枪的特务身上。
特务还在兴奋自己两枪正中红党胸膛，练了多年的枪法，终于派上用场了。
下一刻，他的后背如陨石撞击，整个人犹如破风筝被扔出。
子弹就像长了眼睛一样。
砰砰砰几声！
把他的后脑直接打爆！
“有敌人！”
欧阳民没想到背后会有人朝他们射击，抱着头，蹲下躲避。
李书记看到自己身前一个戴着绿帽的男子被一颗子弹打中，倒在地上哀嚎。
他顾不了别人。
“走。”
李书记最后看了老潘一眼，带着身后的几个人立刻撤离。
姜火带着三队的人上来，下令：
“马上抓人，如有反抗，立即枪决！”
赵四一愣，问道：“队长，抓谁？”
“当然是日谍，你没看到我刚才打中日谍了吗？”
姜火一边向前，一边将枪指着蹲到地上的欧阳民。
欧阳民这才看清楚来人。
从后面把他们给包围了的，不是别人，正是特务处第三行动队的姜火！
“姜火！”
欧阳民大喊了一声，蹦跶了起来，指着姜火道：“你竟然暗通红党。”
欧阳民看到姜火，内心极为复杂。
姜火是浙江奉化人，上面关系复杂。
但这次自己行动是抓捕红党，姜火居然对他们党务调查处的人开火，这就算是闹到上面，他觉得自己也有理。
“白痴。”
姜火冷冷的白了他一眼，枪口却没有挪开半分。
赵四已带人上前，把戴着绿帽子的日谍抓了过来。
“姜火，你们特务处要干嘛，妨碍我们抓捕红党，还打死我的人……”欧阳民气急败坏，看着被打成筛子的手下，“就算这事情闹到委座那去……”
“队长，日谍抓住了！”
欧阳民话没说完，赵四就抓着日谍过来了。
日谍？
欧阳民有些懵逼，哪里冒出来的日谍？
姜火上去看了一眼。
绿帽子日谍刚刚被他一枪打中腹部，现在血流不止，正捂着肚子不断的抽搐。
“带回去审问，准备收队！”
姜火踢了日谍一脚，全程没有去看地上的老潘一眼。
“慢着！”
欧阳民脸上表情不定，指着地上的日谍问：“姜队长，你不会随便打伤个人就说是日谍吧？”
“怎么着？”
姜火看向欧阳民，说：“欧阳队长，这人是否是日谍，可不是你来判断的。”
“你还是想好要怎么解释一下，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妨碍我们特务处抓捕日谍吗？”
“什么？”
欧阳民目瞪口呆。
他们成了妨碍特务处抓捕日谍了？
“荒谬。”
欧阳民暴跳如雷，指着地上的尸体，说：“明明是我们在这里抓捕红党，我的人还被你开枪打死了，你不给个交代，居然想恶人先告状。”
姜火面无表情，挥了挥手，说：“赵四，检查下尸体。”
“是。”
赵四蹲下去。
查看刚刚被姜火打死的人。
后背中了六枪，后脑处还中了一枪，直接脑瓜子都打爆了。
赵四检查完说：“队长，这人身后中了七枪……”
“嗯？”姜火眼一瞪。
赵四快速改口，说：“队长，这人身后中了七枪，他一定是自杀！”
姜火颔首。
“嗯，原来是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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