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九点，客厅。
纪青允在玩游戏，苏野在打电话，顾程渺在敲手机。
半天下来，只有林清辞无所事事。
《河泥》签约很顺利，这将是她人生中一部优秀的作品。
虽然早已习以为常，但是确认是喜欢的题材后还是不一样的，她下意识转头看着江淮柚，想要将好消息告知这人。
女孩眉头紧紧蹙着，像是有烦心事。
［江淮柚：小九你闹呢？原书碎片还要凑齐两个才能合成，你家主神当七龙珠玩么！］
阳光穿透花枝，在冒芽的盆栽里落得光影绰绰，枝头的青绿奋力伫立。
生机堪称蓬勃。
林清辞移开目光，拿起玻璃杯给她倒水。
“谢谢。”抬头。
“嗯。”林清辞阖紧双目，“你知道么，那天晚上我不是因为罗晓的事情生气的。”
声音轻得像谁的梦。
江淮柚仔细地看她，而她依然慵懒闭眼，侧脸沉入阴翳，看不清她的神情。
“所以你当时到底为什么要...”要做出那么过分的事情。
林清辞抬起眼帘，神情变得飘忽。
“我很喜欢你。”林清辞歪着脑袋看她，“虽然你称得上绝色，但我不是喜欢皮囊的俗人，实话说，你应该想不通我为什么抽空来恋综。”
江淮柚看她好久，轻轻点点头。
林清辞只是面对着地面，女孩的视线过于炙热，她脸上最后一点笑容便像霜花，彻底消匿无踪。
“我当时就很好奇。”她笑了，“到底是何方神圣能在和青梅告白后，又来给新婚对象送戒指？”
已经九点零四分，客厅里冷冷清清，江淮柚只是坐在沙发上静静看着花瓶。
日光落到身上却毫无暖意，心似熄灭的烛火在暗穴里没了温度。
江淮柚看起来没有半分情绪，连哭泣都是奢求，低头看着扣得泛白的指甲，又抬头看着花瓶：
“我说呢。”
江淮柚不敢否认，林清辞既然能主动挑起可以破坏感情的事情，那她手中必定掌握着决定性证据。
系统没有动静。
江淮柚有些意外地侧头。
眼泪似乎被寒霜冻结，林清辞想了很久，“不意外？”
微翘弧度只在阳光下停滞半秒，甚至连那所谓的半秒也是错觉。
彻底沉迷在无端的世界彼岸。
“你都知道？”江淮柚轻言。
她也不清楚自己指的是什么，可拙劣的试探并未博得反感，林清辞看向她：
“嗯。”
系统依旧没有反应。
［江淮柚：卡了？］
从她的眼睛里看自己，“二月末我用了些小技巧，我能看出当时你并非真心，那时你眼神比巷角都昏暗。”
林清辞又笑了，“后来的你笨拙、小心翼翼、甚至过分愚蠢，我当初认为你是个笑话。”
指骨深深凸显出来，江淮柚沉默。
林清辞反常地不移开眼，直直刺向她眼里黯淡的光亮：
“也许你很不理解，但我当时的第一感觉是，为什么我们结婚你却可以潇洒，而我却阴冷无门。”
“同样的，我想我永远也解读不懂你。”她笑容加深：
“你不幸地逃离生辰宴，你生活的环境本就压抑，可是那时你好像有些疯了。”
“后来我仔细想过你放弃纪青允的原因，其实我是不屑的。”
她顿住一会，“也是苦恼的。不管我怎么拒绝你都无法退却，时间久了，我也就像钓鱼般任你上钩。”
“终于。”林清辞笑容满面，“那晚我看见你脖颈上的青痕，我演技第一次失去控制。”
她沉默下来，低头摸索着戒指。
十指相搅间骨节有些发热，江淮柚理了理混乱的思绪，不小心触碰到很多被刻意忽略的回忆后，缓缓侧身看着她。
林清辞只说，“那些话，真真假假，大多是做局给你听的。”
虚拟面板浮现出来，瞥眼雷打不动的心动数值，极轻的女声夹杂着颤音：
“你愿意哄我原谅可以不厌其烦地解释，却能狠下心来不会多爱我一点。”
“我不明白为什么我在发现你展现占有欲时会心安，即使我最讨厌别人管辖我的自由。”
“我不明白你说话总是藏头露尾，我不明白为什么你的心比你的手更难捂热，我不明白你对我的喜欢更像是我的癔症。”
“我是笨小孩，没有聪明过。”
话音猛地截止，江淮柚眼睛空洞无神。
当初江淮柚之所以选择系统任务，只有一个理由，惩罚是毁灭性打击，她想让阿左活着。
虽然她更想跳海一了百了，但阿左常出现在梦中，且大概率能苏醒。
纵然她有万千拒绝的理由，可一旦想起阿左在小巷中的话，那点矫情根本微不足道。
比她有能耐的人大把都是，她赌不起。
在贫瘠荒沙里，系统是带污泥的水，可即将渴死的江淮柚别无选择。
她衡量自我命途，望向过去，那是分文不值的道路，那是注定的苦难。
她不能反抗吗？
可以。
只不过，这次反抗条件过于沉重。
她舍不得。
活了十几年，她还从来没有这么怯懦。
如果阿左在的话，一定能帮江淮柚做好决断，轻易从众多压力中溜过而乐呵，傻笑，安慰。
可她不在。
她总不在。
半个钟头过去了，两人依然没有再开口。
时间很贵，所以江淮柚仍旧财迷地起身，“我去洗手间。”
或许是坐得太久，她耳边隐隐有嗡鸣声，正当她警觉时，温和的声音从背后飘来：
“好。”
路程不远，她迅速地逃了。
水流溅在台面。
半晌，系统听见空间里一声沉闷的：“错了。”
江淮柚坐在岗石面上，直勾勾盯着天花板上的吸顶灯，直到眼球被光线照得发涩，才缓缓移开眼。
愈来愈响的嗡鸣声模糊系统的通报。
［小九：警告！攻略目标林清辞心动值跌破正数，请宿主尽快解决。］
系统的话打破了恍惚，“你说什么？”
［小九：喜报！攻略目标林清辞心动值恢复安全值，请宿主持续关注。］
“喜报...”江淮柚愣了一下，很快被惨白染上脸颊。
“盼姐、阿奶、阿左，我后悔苟活了。”
嘭！
拳头红透，有白皮擦出翘起，江淮柚眼前画面跳起探戈，五彩色块交织着。
她用力用右拳砸着左手，嘴角夸张地勾起，笑得明媚阳光。
废掉吧。
为什么不拦白盼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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