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瞎子却摇了摇头：“下了水，我也没法子。”
河水涨得很快，已经到大宽鼻子，大宽在河里挣扎几下就被河水淹过了头顶。
村里人皆是瞪大了眼睛，眼神里带着慌张。陈瞎子叹了口气：“这三日，所有人都不要靠近河边，在家里躲着。”
陈瞎子说完这话，从袖子里拿出红绳，红绳上还挂着铜钱，他把红绳绑在大树上，将河边围住，“这几日我会守在河边，你们都走吧。”
村里人皆是面面相觑，但都听了陈瞎子的话，纷纷回家。
几个年轻后生帮忙把我爷抬回家，奶奶又给我爷买了棺材，把我爷放了进去。
我跪在地上给我爷磕头，奶奶则在一旁给我爷烧纸 。
到晚上，小叔从城里回来，他急匆匆地跑回来：“娘，我爹咋突然死了？”
奶奶见小叔回来，忍不住大哭：“望龙啊，你爹被水鬼夺了命。”
小叔愣了几秒：“水鬼？不可能，这世上不可能有水鬼。”
奶奶哭着说：“就是水鬼，这水鬼还不是别人，是你的朋友春宝。”
奶奶话音刚落，小叔整个人瘫坐在地，眼神里透着惊恐，说话的声音都在发抖：“娘，你说水鬼是谁？”
奶奶哭着又说了一遍：“是春宝啊。”
小叔瞪大了眼睛，他自言自语道：“春宝咋能成水鬼？不可能啊。”
小叔说完这话又对奶奶说：“娘，你咋不早点告诉我？非要等我回来才说。”
奶奶疑惑道：“告诉你有啥用？”
奶奶话音刚落，小叔就变了脸色：“你要是早点告诉我，我就不回来了，水鬼多晦气啊！不行，我现在就要走。”
小叔拎着行李就要走，奶奶急忙拦住小叔：“今晚不行，你不能走。陈瞎子说了，阴雨天，怨气重，水鬼会上岸抓替身，你要是现在走，很容易碰上水鬼。”
小叔气得直跺脚：“不行，就算是下刀子我也得回城里。娘，你要是想我活着，就别拦我。”
奶奶困惑地看着小叔：“望龙，你说这话是啥意思？我不让你走是为了你好。”
小叔没好气地说：“啥都不懂，别拦我。”
小叔说完这话，拎着行李就朝院外走，奶奶急忙跟了上去。
天已经黑了，奶奶说：“你就算是走，也等天亮走，天黑不安全。”
小叔阴沉着脸：“家里多一分钟我都不会待，你要是怕我不安全，就赶驴车送我去镇上，你要是不送我，我就自己走着去。”
小叔的力气很大，轻而易举就把奶奶的手甩开，奶奶没了办法，只能答应小叔。
她把驴车套好，让小叔上了驴车，小叔还在不停催促：“快点走，快点！”
我不敢自己在家，也上了驴车。
奶奶赶着驴车朝村口走去，村里的路很近，村里人都躲在家里，没人敢出来，四周静得可怕。
奶奶赶着驴车走到村口，就看见陈瞎子坐在大树底下。
陈瞎子说：“我不是说了让你们躲起来吗？你们怎么跑出来了？”
奶奶说：“望龙要回城里，陈爷，你帮我劝劝望龙吧。”
小叔一下就冷了脸：“不用劝我，今晚必须走。”
小叔话音刚落，陈瞎子就开口说：“‘术师’已经上岸，正朝着村口走，你们现在赶路，一定会碰见‘术师’。”
听到陈瞎子这话，小叔变了脸色：“陈瞎子，你不是有本事在身上吗？咋还让‘术师’上了岸？”
“望龙啊，你最好小心点，‘术师’上岸是来寻仇的。”
小叔皱紧眉头，远处黑漆漆的，只能看见一片树林，没人知道树林里会钻出来什么。
小叔脸色变得难看，他对陈瞎子说：“你送我去镇上，要多少钱，开个价。”
陈瞎子摇了摇头：“我要是走了，村里人就危险了，我不能走。”
奶奶此刻又劝了起来：“望龙，你就听话，明天再走吧。”
小叔转头问陈瞎子：“我明天能走吗？”
陈瞎子摇了摇头：“‘术师’今晚上岸，我会拼尽全力拦住他，等到天亮，‘术师’又会回到水里。明天要是晴天，你就走，要是雨天，你就不能走。”
小叔被气个半死，气的直跺脚：“按你这么说，我是走不掉了。”
陈瞎子眯了眯眼，没说话。
望着黑漆漆的树林，小叔眼神里透着胆怯，弱弱地说了句：“回家。”
听小叔说回家，奶奶总算松了口气。“陈爷，多谢了。”
“别谢我，是福是祸还不一定呢。” 陈瞎子说完这话又小声嘀咕了句：“春宝死得惨啊，可怜呐。”
小叔冷哼一声：“他害死我爹，他才不惨，变成‘术师’是他活该。” 小叔说完这话，就让奶奶赶驴车回家。
刚回家，我就听见轰隆一声巨响，又打雷了，紧接着下起大雨。
灵堂的蜡烛突然全灭了，蜡烛灭的瞬间，我听见棺材里传来动静，是我爷的声音，他好像说了句 “快走”，我爷说完这两个字，喉咙里就发出 “恶恶” 的怪声，像是咽下最后一口气。
小叔冷着脸说：“这是要诈尸，快把棺材盖上。”
小叔和奶奶合伙把棺材盖上，然后俩人跑进东屋。
奶奶问小叔：“望龙，你在城里过的咋样？”
小叔冷着脸说：“不好。” 奶奶愣了几秒：“咋过的不好呢？”
小叔冷笑着说：“穷呗，啥都买不起，只能用眼睛看。”
奶奶皱了皱眉：“这次你走，再给你拿点钱，你爹过世，咱家收了礼，你省着点花。”
小叔撇了撇嘴，烦躁地回了句：“知道。”
小叔说完这话就躺在土炕上睡觉。
第二天一早，雨还在下，而且雨很大，我家院里都积水了。
小叔说：“天已经亮了，我要去镇上。”
奶奶赶忙提醒：“陈瞎子不是说了吗？雨天怨气重，不能走，怕你遇到水鬼。”
“瞎说，我就不信青天白日能碰见水鬼，天亮我就不怕，快点送我去镇上。”
“要不还是等雨停再走吧？”
“不行，现在就走。娘，你怎么那么信陈瞎子的话？万一他想害我们。”
奶奶愣了几秒：“陈瞎子为啥害你？咱两家无冤无仇。陈瞎子是后来搬来的，就在春宝爷爷去世半年左右，陈瞎子就搬来我们村。”
小叔说：“娘，不知道为啥，我总感觉不对劲，待在家里我不舒服，总觉得有人要害我。”
奶奶皱了皱眉头：“望龙，以前你和春宝关系很好，这次回来，你咋一点不关心春宝死活？”
小叔撇了撇嘴：“都好几年不联系，我关心啥？我现在就想快点离开。”
小叔说完这话就去套驴车。
奶奶皱紧眉头说：“我再去问问陈瞎子，他要是说能走，我就让你走。”
小叔阴沉着脸：“陈瞎子要是不让我走，我也得走。”
奶奶赶着驴车朝村口走，陈瞎子还在村口，他脸色惨白，嘴角还有血。
奶奶问：“陈爷，你这是咋了？”
陈瞎子阴沉着脸：“碰见‘术师’了，差点被‘术师’害死。”
小叔赶紧询问：“‘术师’在哪？我现在要去城里，‘术师’会跟来吗？”
陈瞎子眯了眯眼：“他现在在河里，而且已经在河里找到眼睛，他知道是谁害死了他，就算跑到天涯海角，‘术师’也会杀掉害死他的人。”
陈瞎子话音刚落，小叔就变了脸色：“你…… 你胡说，他的眼睛被挖了，怎么可能找得到？”
陈瞎子笑了笑：“你要是不信，我就带你去河边看看。”
“看看就看看，晴天白日的，我就不信他敢作恶。” 冒着雨，我们几个人去了河边，果然春宝还在河里，春宝多了一双浑浊的眼睛，这眼睛看着不像他的，倒像是老人的眼睛，像是从别人那里挖来的眼睛放在春宝的眼眶里，看起来透着诡异。
有了眼睛的春宝直勾勾地盯着岸上，看得人后背直发凉。他盯着的人，正是望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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