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雅是先离开的。
她打电话让安莉来接她。
一坐上了车，她就有意无意抬头往楼上的窗户看一眼。
她知道，沈在心应该站在那扇窗户后面，默默望着她，想到这点，她就心中微暖，嘴角不自觉微微一翘。
安莉迫不及待地说：“老大。沈在心出现了，他没有躲在老家，就在浒市，跑我们医院挖人，要不要我们等到他，控制他，然后带着他去跟您办离婚，我听说，他昨天根本没去，把您放鸽子来着，下午我想打电话告诉你他在哪，结果您关机了……”
尤雅也是意外：“我怎么忘了，你这边还有一位线人呢？”
安莉得意地说：“是呀。是呀。”
尤雅突然直勾勾看着她，用雪亮的小拇指把墨镜往下一勾，毫无表情地问她：“你是不是特别讨厌沈在心？”
安莉受到一种压迫，不自觉坐直了说：“以前是，觉得他这也不好，那也不好，还占着位置，后来不是去调查他，抓奸他，发现他是清白的，还真有点同情他，你还记得吗，上次去徐总的宴会，我替他拦了秦总的朋友，人家打我一巴掌，本来他还想跟人道歉呢，结果抓了一把餐刀，后来看我哭，他还给我递餐巾，哄我，我觉得吧，只能怪他嫁错了人。”
尤雅意外了：“真心话？”
安莉说：“真心话，本来想骗你的，但是我看您盯着我，我没敢，现在是这样的，他挖咱们的医生去余市，咱们的人去不去？”
醒悟过来，她又连忙说：“这个事儿不重要，我本末倒置了，最重要的还是离婚的事情，咱们不能让他躲猫猫呀。实在不行，我去医院调他老底，找到他们家去。”
尤雅说：“实话给你说，医院人资已经把他的资料给弄丢了。我是在想呀，我哪怕成功甩了他，真离婚了，就一定嫁给秦总吗？你觉得我嫁给秦总，会幸福吗？”
安莉愣住了。
她斩钉截铁地说：“会。当然会。”
尤雅问：“那你呢，跟秦家关系好吗？”
安莉陷入恐惧。
秦安明看向她的眼神越来越阴森。
好几次，他是故意找错辱骂，明里暗里给尤雅说，让尤雅干掉自己，说安莉这种人一看就是胸不大也没脑，极容易收买，留着是祸害。
安莉说：“关系不好，你要嫁他了，我恐怕得赶紧离职，要多远跑多远。”
尤雅说：“那我看你一直很积极呀。”
安莉说：“我是为老大你考虑，站在我的角度上，我巴不得你不……”
不能说了。
万一是引诱自己说出来，再打死你呢？
尤雅说：“我也需要再斟酌、斟酌，给我一点时间吧，把你知道的，咽到你肚子里，谁也不许说，就当不知道，知道吗？”
她躺在椅子上，仰起脸，闭上了眼睛。
正是安莉觉得没什么事儿了的时候，她又轻声说：“让她去吧，跟过去，看看沈在心都在干啥，想找到他的时候，别人找不到有情可原，我们要找得马上能找到他，你说呢？”
安莉连忙说：“对。对。对。”
她闭目休息了。
安莉坐得小心翼翼，大佬就是大佬，不愿意给你多说的话，你能领会这么多吗？
当啷一声，尤雅的手机响了。
她考虑，自己这个贴身心腹需要不需要像以前那样，替老大看一下，结果，尤雅拒绝了，自己拿起来看了。
然后，老大面若桃花坐起来，嘴角含春，遮挡住回消息。
安莉极是奇怪，谁发的呢？
秦总吗？
沈在心发的。
尤雅走后，他也已经出门了。
车后备箱里都是没吃完的菜，还有尤雅在储藏室挑出来的礼品。
现在她几乎不回去，这些礼品弄不好将来也是放坏，沈在心也不客气，放车上带回去。
这些奢侈品，你真要拿现钱买，是很贵的，回去之后，看似用处不大，你去看何副院长他们，不用另外买礼品了。
到了医院，跟方医生汇合，他立刻就要了方医生的身份证，在医院外侧的小营业部办了个号，顺手还买了一部二手手机。
没办法，作为办理特别事务，简称特务的人员，你不按她的意思，保持秘线联系吗？
用新号联系尤雅，加微信，发消息，表示办好了。
尤雅在微信里说：“宝宝，这一次怪听话呀，说办就办了，就是这号不咋样，太难记了，你不能掏钱或者预充值，买个好一点的号码吗。如果我以后找你或者你找我，一开口是亲爱的，那是说明我身边没人，我想你了，要是一开口要是方经理，记住，是方经理，别人不会称呼方医生为经理的吧，也不会知道这手机谁在用对吧，你就要这么回应，喂，尤总您好，我是宿市营业部负责人方成林，然后我再择机给你递信号，可以吗，这样我在任何场合都敢接你电话……”
沈在心读着消息，差点在无意识状态下把脸颊抓烂。
出来，大家都在等着他了。
六个人，三辆车，小高、妇产科刘英一辆，方医生一辆，郎瑛和刘雨都想坐沈在心的豪车，他们三个一辆。
这次回余市，阵容相对豪华。
沈在心可谓春风得意，离婚离得阴霾尽无，回去的时候，还一呼百应，带走好几个，除了他们，还联络一些医生，只是他们五人在代为联系，因为还没舍得开条件，大家往往说，让他们打前站，到那边，觉得好了给自己说一声……
这些医生在浒市不算什么。
就医术而言，他们也未必比得过余市的老医生们，但他们身上显然有浒市这种国际大都市烙下的烙印，在医院医疗器械的使用上，跟余市小医院是有代差的，包括小高这位麻醉师，当年的局部麻醉，麻出来时啥样？
现在浸泡麻醉？
能让你把麻醉范围控制在指甲盖大小的地方，更不要说麻醉的面积和深度，小高她现在弱，但不代表她掌握的理论和理念弱。
这么着回去，沈在心都有一种风风火火闯九州的豪迈感。
他让郎瑛拿自己手机给姜惟打过去，开着免提安排：“姜惟。我怕路上忘了，先给你说这个事儿，原先我在的那个医院，现在发不下来工资了，我马上让人把他们陈院长的电话发给你，你立刻跟他联系，把他们体检的一整套系统设备，全部买回去，兑现我们建成体检中心的许诺，什么价格？只管便宜给，他们没钱，要换钱发工资呢，你知道的吧，一般医院体检和临床检查是两条线，体检粗略，效率高，临床要精细一些，他们把体检的设备卖给我们，其实对医院业务来说，基本上没啥影响，你就给它们凑个发工资的钱就行了。”
他强调：“谈判的时候不要涉及到我，直接以咱们单位的名义，如果谈判不顺利，你给我说，我再给你另外一个电话，还有，让人跟他们保持着良好关系，以后缺啥了，找他们淘换啥，不然等他们破产了，这些东西都是白瞎。”
姜惟理解不了呀，问他：“太难做到了吧，挖着人家的医生，压着人家的价格，跟收破烂一样买着人家的设备，人家不防着我们呢？”
真是，你怎么知道陈院长不会觉得这么做其实是在帮他？
沈在心说：”回去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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