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厂长一听老秦那边哑火了，叹了口气，挂了电话，招招手，示意叶泽川在办公室等他一下，然后，他就离开了办公室，忽然向着会议室走去。
一嘴的燎泡。
叶泽川并没有报叶家的关系，不然，他很轻易就能看到厂长，甭说厂长，
就是一边的封疆大吏也得给叶家面子，但是，叶泽川想以自己的能力，来为自己经商做第一步铺垫，
他要靠实力。
他不想借用叶家的势力。
万厂长进了屋了，一个副厂长已经等好了，他们一正一副，一个主抓生产提产能，一个主抓生活后勤保障保安稳。
还有办公室主任，还有各个车间的主任也都到了。
个个愁眉苦脸，
没钱发，谁能有好脸？
有好气。
一看到厂长进来，就跟看到救星似的，一双双眼睛像饿狼般的绿眼睛，嗖嗖嗖的盯紧了厂长，但是看到万厂长眉毛拧得跟铁疙瘩似的，又都纷纷叹了口气。
“厂长，厂长，再这样下去，工人们压不住了。”
“厂长，现在得赶紧拿个主意啊。”
“现在，好几个车间都快撑不住了。”
万厂长屁股刚坐下来，
底下人就开始叫嚷起来了。
尤其是车间主任们嚷嚷得最欢实，
副厂长倒是坐在那里如如不动，像是入了定般。
万厂长看了眼副厂长，叹了口气，又看看会议室嚷嚷得跟大食堂似的，
气得啪的一声，拍了桌子，吼了一嗓子：
“嚷什么，这儿是会议室，不是菜市场。”
这一下，
会议室静下来，
不过，静下来，只是那一瞬间的事情，
大家回过味来，继续嚷嚷，只是语气更不好了：
“厂长，大家现在还有力气嚷嚷，上半年前的余粮撑着肚子呢。”
“过几天，连嚷嚷的力气都没有了。”
“厂长，快三个月不发钱了，谁家也撑不住了。”
“尤其是食品一厂双职业的家庭，看看，家里孩子，老人，都给饿成了啥了，”
“还有一家，为了给家里节约粮食，都吊了绳子了，多亏抢救得及时，还没出错。”
“再这样下去，这一万多口子人咋活？”
“双职工饿得快已经快煮皮带了。”
“连包装油纸都有人吃了。”
“厂长啊， 不是我们发脾气，而是，大家伙实在没法子活下去了。”
说着，双手捂了脸，
这主任，媳妇，儿子，还有他一家子全拴在食口厂上了，早就没了上顿，是借了一顿又一顿才活下来的。
他妈为了不拖累家里，早就回了山里，晒干一些野菜寄回来，就怕一家人饿死在厂里。
万厂长压压手：
“好了，现在，有缓机。”
会议室再次陷入一片安静之中，
之后，缓了一会儿，
有人激动的小声问：“发几个月的？”
“一个月就成。”
“两个月也成。”
只要有钱，饿不着人就行。
尤其是一家子靠着一个人吃饭的，那铁定是勒紧了裤腰带过日子，能勒出来也算不错了，有的人家月月光，孩子多，上有老，下有小，
勒也勒不出油水来。
下面的人，没有刚刚嚷嚷时的生气无奈，现在更多的是兴奋，激动，颤抖。
有的人双手捂着脸都哭了。
都盼着这一天呢。
副厂长刚才如如不动，现在他动了，扭头问，眼中露着惊诧异：“万长了，你想通了，改制了？”
对，副厂长一直想改制，但是万厂长，不太敢动，
因为一改，
就要意味上生产线，一上生产线，就要裁掉许多人。
他下不了决定。
现在，眼看一万多人都快饿死了，他不改，也得改了，该下岗的下岗吧，没办法，顺应时代的潮流吧。
“改。”
会议室里再次陷入一片寂静，
这回是诡异的寂静，
因为一旦决定改制，意味着就要裁员，必须有人下岗。
“好。”副厂长松了口气，看了眼厂长，伸出胳膊，出做请的架势：“万厂长，你说一说，我们跟着你干。”
没有退路了，
不是死，就是活。
前进一步，还有希望，
后退一步，是无穷无尽的没有工资的日子。
而且，他也有一个办法，
他要看看厂长是怎么办的。
他一直和厂长说改制，但厂长没同意，他的方案只能暂时搁浅。
“有人出资，给发一个月工资，然后改制，带动大家伙赚钱，就是这么简单，不过，后续生产线，还有继续生产，都要跟上来。”
“还会涉及一些人员的下岗思想动员工作。”万厂长看了眼副厂长，叹了口气：“老张，这事情给你了，你做思想工作吧，我脾气爆，不然准吵起来。”
张副厂长点头：“好。”
“不过，万厂长，你既然说了，我这里也有一个事，给你说一声。”
“我也有人介绍的一个朋友，说是必须改制，如果不改制，她不接手，要不，我叫过来谈谈？”
之前有人给他介绍一个人，但人家要求改制，不改不接收厂子。
但厂长当时决心不大，更不想有大批的员工下岗，能熬熬，也许熬一下就过去了，但是没有想到真不能熬。
万厂长一听，眼睛又亮了，
东方不亮西方亮，
现在是两边都亮了，两边一起谈，到时候，他们更多了一份保障。
“老张，你赶紧去打电话，看看人在不在，如果在一起叫过来，我那还有一个小伙子，正好一起商量，到时咱们保障大一些。”
张副长点头，直接起身转身出去了，
他掏出钥匙，把锁着的电话机打开，然后拨了电话：“诶，让那姑娘过来一下，”
“对，现在。”
“要改制，”
“厂长同意改制了。”
“一会儿见。”
张副厂长一直回应着，神情从紧张到松驰，最后，他嘴角有些轻咧，愉快的放下电话，张副厂长都忘了锁电话机，然后带上门，就离开了办公室，
走回会议室的脚步都是轻的，
如果不出意外，
过几天，他家就能吃上一块肉了。
对，
好久没有吃上肉了，
家里的孩子还小，天天饿得嗷嗷叫，他都烦透了。
很快，
食品一厂门口停下一辆车，从车上走下来，一位漂亮得不像话的姑娘，那姑娘美得让人惊心动魄，再看一眼，就是魂飞天外了，
门岗大爷正叼着叶泽川给的烟，结果当见到那姑娘的一刻起，惊艳得都张了嘴。
半截子烟，都掉到了地上，大爷都浑然不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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