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爸，你这样说不对，他是老周家的孩子，眼下，咱们处于这样的老困境，以他的地位和能力，随手帮一把的事情，何况你大孙子还小着，得需要营养。”
周家小儿子，也就是周济山的弟弟埋怨着。
他叫周济水。
周济水媳妇也点点头，指着瘦瘦小小的孩子，道：“爸，都姓周，都是自家人，帮一点也是应份应份，毕竟这是他亲侄子。”
“就是让他出点东西什么的，也不会影响他……”
说到最后，周济水媳妇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她看到老爷子有些生气，公公的脸也不大好。
“济水两口子！~”周爷爷有些怒，但是也没有发火，而是语重心长道：“你们可真会想，你家吃香的喝辣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你大哥连野草都吃上，冬天只能穿一层破褂子？”
“你家有吃有喝的时候，想过接济你大哥吗？”
“还有，你家儿子缺营养是你大哥造成的吗？”
“凭什么，让人家养着你？”周爷爷更是下定决心不会认周济山了，不想给周济山带来麻烦。
牛棚子里的没了，
至少济山那里还有希望。
他们老周家的血脉就没有断。
周父瞪了小儿子一眼，
“真是从小把你惯坏了。”
“只知道为自己着想。”
“以后，再说糊涂话，我把人腿打断！”
周父是真的生气了，自从周母不在之后，他就亲自教养小儿子，结果小儿子还是长歪巴了，现在扭也扭不回来了，娶个媳妇儿也一样，是如出一辙。
他叹了口气。
“爷爷，爸，我们不会认大哥，咱家的人不能再出事了。”周济山现在成了老二，他没有任何不适，他觉得现在是难一点儿，但，以后会慢慢好起来的，
国家不可能一直像现在这样。
以后得发展。
周济山以前在农科所工作，现在也是没有用武的地方。
周爷爷还是赞赏的看了眼周济山：“讲得对，就得这样。”
周济水和媳妇缩了缩脖子不再说话了，目光却瞅向棚子最里面的那个大包裹，眼中泛着光，这是多少东西。
以后的日子会好起来了。
周爷爷看了眼小孙子，还有孙媳妇，指了指包裹：“去吧。”他看得他们早就想拆了。
唉，
现在的日子就这样了，一天天的吃不饱，还要被人骂黑五类，坏分子。
他牵连了孩子们。
小孙子以前也不是这样，就是爱吃爱玩一些，现在这以前光鲜亮丽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旁边隔着一个栅栏就是村里的牛，还有牛粪味，现在夏天味道正浓。
“爸，是吃的，有奶粉，有麦乳精，”
“还有肉干，”
“还有棉花，还有布……”
“还有干菜，这是水果干吗？”
“哎呀，爷爷，爸，咱家这回不用饿着了。”
“一堆好东西。冬天也不用怕冷了。”
“……”
周爷爷苍桑的看了眼棚子外，村民正在热火朝天的上工，而今天，他和一家人都没有上工，就是因为公社来了领导视察，怕他们出问题，就没让他们上工。
他叹了口气，
日子就是挨着过来的。
“爷爷，听说，大哥养了一个小姨子，是真的吗？”周济水听说了这件事，发现有些不可思议，小姨子没家嘛，非让姐夫养着，这可真是奇葩事儿。
“就是干嘛养着一个无关的人，也不知道咋想的。”周济水媳妇一边扒拉吃的，一边唠叨不停。
还不如把东西寄给他们呢，他们可是实实在在的一家人，都姓周。
“嗯。”周爷爷还是简单打听了一下周济山家里的情况。
“这么多好东西都堵不上你嘴。”周父瞅了眼小儿媳妇的方向一眼，小儿媳马上闭上了嘴。
“爸，你别听济水一家胡说八家，我想老大家的贤惠，这些东西不像一个男人准备的。”周父未见大儿媳妇的面，就感觉这人很不错。
不是那种像小儿媳妇一样眼皮子浅的人。
而且人家小姨子，是老大养着，又不是他们养，跟他们有啥关系。
真是瞎操心。
“老二，瞅空请假去一趟隔壁市，悄悄把这只玉镯子给了老大家。”周父想了想，老大结婚，他们老周家啥也没有准备，就对大儿媳妇理亏得慌，所以这礼先补上，其它的再说。
“你那还有多少钱？”周父走过来，压低声问二儿子。
二儿子周济川：“五百。”
周爷爷咳了一声，走过来，直接拍了一沓钱，是五百。
周父一看这够了，又从稻草下的土坑里扒拉出一包钱，塞给周老二：“这是一千，你给了老大媳妇，说这是彩礼。”
周济川看了眼这些钱，点头：“行，没了再赚。”
周父重重的拍拍周济川的肩，语气微哽：
“这是咱们家欠人家姑娘的，老二，你辛苦了。”现在，家里被下放抄查前，他们是听到风声藏了一些在外边，所以现在不是很缺钱，但是缺吃的，缺东西。
不过，还是能和村民换一点的，
胆小的村民也不敢和他们走近，
除了几个二流子，品性还凑合，他们也不敢再冒大了，毕竟要是有心人知道，抢他家的钱怎么办？
财不外露这是根本。
周济川拿了钱，往外就走，他得藏一个稳妥的地方去。
小儿子和小儿媳妇看了看，撇了嘴：“都什么时候，还把钱往外给。”
他们住在牛棚子里，吃穿用度都短缺，好不容易手里有些钱，还直愣愣的向外给，真是偏心眼，老头子，老老头子。
周爷爷，还有周父浑然无神一脸气愤的小儿子一家。
小儿子和小儿媳：“……”
一拳打在棉花上，
哼，等缺钱没吃的买的时候，看你急不急？
饿着吧，
反正孙子正周，又不姓她们娘家的姓儿。
而这边吴妮妮和吴月则用了好些天的光景，来消化周济山找到亲生父母一家的事实，后来，时间到了初冬，还下了一场大雪。
有一个陌生人来到了他们家，
穿着破棉袄，
戴着一只破帽子，
下巴还捂着一个线织的耳搭子，
一件破了好多窟窿的军大衣，蹭得油渍麻花的，都没有颜色了。
一双黑棉鞋，棉鞋上也有补钉，穿着一条黑棉袄，上面是补钉摞补钉，不过人倒是长得人高马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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