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淳儿正要甩开袖子，却看到殷凌霄苍白的脸。
几日不见，他似乎清减不少，眼底有一抹乌青，神情有种说不出的落寞。
被傅淳儿目光注视着，殷凌霄眼睫微颤。
他下意识想要靠近她，脑海中却忽然闪过梦境碎片。
那双清润透亮的眼睛，仿佛也和梦境交织，变得锋利怨恨起来。
这一刻，心脏像是被人拿刀搅着，痛不欲生。
“殷世子，你怎么了？”
察觉到对方的异样，傅淳儿眼神疑惑。
殷凌霄气息不稳，像是怕吓到她，勉强露出笑容：“抱歉，刚才失礼了。”
他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和立场那样做，却还是赶走了她的追求者。
妒意如烈火烧心，他没能忍住。
“……无妨，世子不必放在心上。”
口中说着无妨，但傅淳儿拂开他拽着自己手的动作，像是在拂开什么灰尘。
随后，她面色冷淡地退后两步，保持距离。
殷凌霄嘴唇动了动，终是没说出什么。
“天色已晚，若世子无事我就先告辞了。”
“……等等。”
殷凌霄再次叫住她，忽然取出两样东西，伸手递到她面前。
那是两张画着兔子的纸。
一张白色的小兔，一张黑白相间的小兔。
他只在梦境里送过傅淳儿兔子，那是一只黑白相间的小兔，却很得她的喜欢。
殷凌霄忽然很想试探，那连日来折磨他的梦境，那仿佛能溺死人的回忆，究竟是否真实存在过。
傅淳儿不知道他有什么意图，不动声色地扫了眼画像：“殷世子是何用意？”
殷凌霄垂下眼眸，轻声道：“选一张，送你。”
傅淳儿蹙眉：“我不要。”
殷凌霄上前一步，高大的身影笼罩过来，带着一股无形的压迫感，距离近到仿佛呼吸都在交缠。
傅淳儿脸色一变，想要后退，却发现已经靠在了墙上。
“你若不选，”殷凌霄低下头，轻笑道：“那我只好亲自送到府上了。”
傅淳儿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疯了吧，狗男人到底想干嘛？
“选一张，”殷凌霄的声音更轻了，甚至透着不易察觉的颤：“我就放你走。”
傅淳儿忍着怒意，内心骂骂咧咧地取走一张。
“可以了吗？”
殷凌霄眼眶微红，手无力垂下，白色小兔的画像飘落到地上，和梦境一样。
他闭上眼，仿佛这样就能将不舍掩埋，能放她走。
“淳儿，你自由了。”
……
望着殷凌霄的背影，傅淳儿许久没缓过神来。
“系统，你说狗男人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她自由了？
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狗男人再也不会缠着她了？！！
系统：［不应该啊，按理说男主受剧情影响，是必须纠缠白月光的，难道是因为那件事……］
系统声音越来越小，似有未尽之言。
听到傅淳儿耳中，却仿佛石破天惊。
“等等，什么叫男主受剧情影响，必须纠缠白月光，还有，你说的那件事是哪件事？”
系统的意思是说，殷凌霄一切的疯批黑化行为，都只是受到剧情影响？
那他自己本身呢？
他是否真的想要纠缠自己，还是只被剧情强加在身，做出身不由己的行为？
其实，单就一句“男主会随时降临在挚爱身边”就很恐怖了。
记得最开始傅衡的生辰宴上，原本按殷凌霄的性子，他绝不可能出现，可他偏偏还是来了。
没准他自己都会觉得莫名其妙，就像是个人意识被强行支配了一样。
也许是“天赋——见微知着”带来的影响，这些她过去从未思考过的问题，因为系统漏出的一根小线头，揪出了越来越长的线。
傅淳儿越想越可怕。
系统说她所处的世界是个话本，那么这里所有人的一言一行，就都是由作者控制的。
正因如此，才会有那么多不正常的角色出来狂洒狗血，可是，他们真的愿意这样做吗？
换句话说——
我们……真的有自主意识吗？
眼看傅淳儿的思想往最危险的方向发展，天空隐隐聚起不详的雷云，系统连忙出声打断。
［宿主，您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刚才不是想问那件事是什么吗？其实是因为宿主不断修改剧本，引起了此间世界一次不正常能量的波动！］
傅淳儿果然被打断了思绪：“什么不正常的波动，你之前怎么没说？”
随着思绪被打断，紫色发黑的雷云不再聚集，系统悄然松口气。
然后，它偷偷动用改字权限，淡化了宿主对上一个问题的执着。
［不正常的能量波动，我提醒过的，在角色方觉夏生辰宴上，曾发出过“滴”声警告，不过当时可能太吵了，宿主没有听到。］
傅淳儿：“……”
行吧。
“那这个波动造成了什么影响？接下来还会有波动吗？”
系统：［这个……波动可能不会再有了，但具体有什么影响，我不知道耶。］
傅淳儿：“……”
该说不说，她拳头硬了。
这说了和没说有什么区别？
被这么一搅和，刚才抽丝剥茧分析的思绪淡去了，傅淳儿上了马车，只觉得自己好像遗忘了什么。
半刻钟后，马车忽然颠簸一下，马夫高声喊道：“小姐，前面路堵住了，要绕路吗？”
“怎么回事？”
傅淳儿掀开帘子，看到路边掉落了无数块巨石，似乎是从山上滚落下来的。
“听说这条山路易发泥石流，官府的人每年这时候都会派官兵守着，估计他们很快就过来清理道路了，小姐，要不要等一会儿？”
系统：［宿主，不太对劲。］
傅淳儿点点头，眼神凝重。
近几日没有下雨，怎么可能会引发泥石流，即便真是泥石流，那些石头也根本没粘到泥土，更像是被人搬运过来的。
以防万一，傅淳儿打开了剧本。
果然，这是场阴谋。
【殷青松嗤笑：“你胡说什么，我已有家室，怎么会去招惹弟弟的心上人？”
方危：“你用巨石拦路，不就是为了制造一场偶遇吗？这么说，傅家的马车也被你动了手脚吧，到时候她就不得不上你马车了。”
殷青松笑道：“贪污银矿的案子已经呈到御前了，天子震怒，傅家这次可无力回天了，我倒是很好奇，无家可归的小姑娘会怎么样呢？”
方危冷笑：“原本我还疑惑，这个案子是为了让那些人落马，你怎么把傅家牵扯其中，原来你早注意到傅家嫡女了。”】
这段剧情的信息量很大。
傅淳儿没想到，让傅家流放的银矿贪污案居然不是殷凌霄做的，而且皇上已经知道了此案，想必很快就会发作。
更没想到，这二人在朝堂上暗中合作，而殷青松正在堵自己的路上。
怪不得方危之前提醒他小心陌生人，原来这个陌生人指的就是殷青松！
不过当务之急，是殷青松大费周章的拦住自己，肯定有什么坏水，她绝不能让他的阴谋得逞。
傅淳儿表情严肃：“系统，我要使用改字权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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