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昭和黄囡囡虽然捡回一条命，但可惜黄囡囡的孩子没保住。
噩耗传来，黄仁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一屁股瘫坐在地上，那张平日里养尊处优的胖脸瞬间垮了下来，浑浊的老眼里满是绝望。
“我的囡囡……我的外孙……”他捶着胸口，老泪纵横，哭得像个孩子。
许肆站在一旁，面色冷峻。
他看了一眼帐篷里仍在昏迷的黄囡囡，又看了一眼地上哭得撕心裂肺的黄仁，心里没有半分同情。
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颜漫走过去，轻轻拍了拍白昭的肩膀。
白昭坐在院子里的石阶上，眼底满是沮丧。
“不怪你。”颜漫低声说。
白昭猛地抬头，通红的眼睛里满是自责：“可惜了一条人命，如果我再快一点就好了……”
“这不是你的错。”许肆冷冷地打断他，“是黄仁的贪婪，是魏家的野心，害了她。”
他这话一出，黄仁的哭声戛然而止。
他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许肆，那眼神里不再是哀求，而是淬了毒的恨意。
但很快，那恨意又变成了无尽的悔恨和痛苦。
他想起了女儿出嫁时满脸的幸福，想起了她怀孕后小心翼翼的娇憨，想起了她被绑架时眼中的恐惧……
一幕幕，像刀子一样扎在他的心上。
“魏锃！魏俊知！”黄仁从地上一跃而起，像一头发了疯的野兽，通红着眼睛就往外冲，“我杀了你们这对狗父子！”
高念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拦腰抱住。
“放开我！我要杀了他们！为我的囡囡和外孙报仇！”黄仁奋力挣扎，奈何他这身肥肉平时作威作福还行，真动起手来，哪里是高念的对手。
许肆冷眼看着他发疯，一言不发。
闹腾了半天，黄仁终于没了力气，像一滩烂泥一样被高念架着。
他喘着粗气，眼神空洞，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几岁。
“完了……全都完了……”他喃喃自语。
女儿没了孩子，还不知道能不能挺过来。
他自己贪赃枉法，如今东窗事发，也是死路一条。
他这一辈子汲汲营营，到头来，却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一股巨大的悲愤和不甘涌上心头，黄仁忽然笑了，笑得癫狂，笑得眼泪直流。
他猛地推开高念，转身冲到许肆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将军！少卿大人！”黄仁砰砰地磕了几个响头，额头都磕出了血，“小人有罪！小人罪该万死！小人愿意交代所有罪行，只求将军能为我那苦命的女儿讨回一个公道！”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许肆微微眯起眼，打量着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黄仁。
这老狐狸，是真悔过了，还是又在耍什么花招？
刘然居也皱起了眉头，他跟黄仁打了这么多年交道，深知此人贪婪狡诈，绝非善类。
黄仁抬起头，脸上涕泗横流：“大人，我这辈子，做的最错的一件事，就是信了魏锃那个王八蛋的鬼话！是他！是他一步步把我拖下水，是他教我怎么贪，怎么捞！他说，朝中有人好办事，有丞相大人罩着，我们怕什么！”
“丞相王宴？”许肆心中一动。
“对！就是他！”黄仁咬牙切齿道，“这些年，我们通过私盐生意，赚的银子大半都进了他的口袋！伍岩州就是他的钱袋子！魏锃就是他养在伍岩州的一条狗！”
黄仁像是打开了话匣子，竹筒倒豆子似的，将自己和魏锃这些年狼狈为奸、鱼肉百姓的罪行全都抖了出来。
从私设关卡、强征税款，到勾结匪徒、贩卖私盐，桩桩件件，听得人触目惊心。
他从怀里掏出一本被汗水浸得有些发皱的账本，双手颤抖地举过头顶。
“将军，这是我私下让人记下来的账本，上面清清楚楚地记录了每一笔送给魏锃和丞相府的银子！还有……还有他们之间来往的密信！”
许肆接过账本，快速翻看了几页。上面字迹工整，时间、地点、金额都记得一清二楚，不像是伪造的。
这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有了这份账本，就等于握住了扳倒王宴的关键证据！
许肆和刘然居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和狂喜。
他们查了王宴这么久，一直苦于没有确凿的证据，没想到今天竟然得来全不费工夫。
“黄大人，你可知道，诬告朝廷命官，是罪加一等的。”许肆合上账本，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我说的句句属实！若有半句假话，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黄仁跪地发着毒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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