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十万盒自热饭在码头开箱。底层夹带的不是胭脂，而是贴满荧光标记的矿砂。姜云霜站在船头，看着陆哲晏传送来的探照灯将江面照如白昼。光柱扫过处，“天机阁“的货船正悄悄调转船头。
铜镜泛起涟漪，陆哲晏啃着炸鸡含糊道：“GpS定位装好了，这老头跑不了。“
姜云霜弹了弹香水瓶，柑橘香混着硝烟味弥漫江面。她忽然将“斩男香“全倒进江里，荧光的香气引来鱼群翻腾，在夜色中绘出星图轨迹——正是韦德清龟甲上消失的那角。
晨雾未散，姜云霜掀开车帘。青石板街上，“玲珑阁“的鎏金牌匾还挂着露珠。姜文昭“哐“地掀开箱盖，五颜六色的口红管滚在粗麻布上。
伙计抹桌的手僵在半空：“这不是昨儿抽奖的......“
“正是。“姜云霜指尖敲了敲檀木柜台，“劳驾，谈笔买卖。“
掌柜的从账本后抬头，金丝眼镜滑到鼻尖。瞧见姜云霜旋开口红盖，猩红色膏体“咔“地弹出来，老头山羊须抖了三抖。
“这叫按压式口脂。“姜云霜对着腮红盒小镜子抹唇，“不沾杯不脱色。“镜面映出她眼底青黑——昨夜盯着陆哲晏传来的化妆品图鉴背到三更。
掌柜的捏起口红管，金属壳在晨光下泛冷光：“多少银钱？“
“单支五两，整盒二十四色一百二。“姜云霜又掀开眼影盘，“搭着这暮云霞，给您算套餐价。“
老头手指在算盘上噼啪乱响。铺子里最贵的螺子黛才二两，这价够买六十盒。正要摇头，忽见姜云瑶倚着门框补妆。少女指尖点过玻璃唇釉，果冻质地在唇上漾开水光，引得路过的花娘提着裙摆挤进来。
“小娘子用的什么香膏？“胭脂味混着“斩男香“飘满堂。姜云霜趁机拧开香水瓶，前调柑橘香炸开，对街绸缎庄的老板娘提着账本冲过来。
掌柜的金丝眼镜起雾：“这、这琉璃瓶......“
“香水，十两一瓶。“姜云霜往空中喷了两下，“前调柑橘，中调茉莉，尾调雪松——您闻闻？“
老板娘挤开人群，金镯子哐当砸柜上：“给我来三瓶！“说着扯过试用装往脖间抹，香料味勾得账房先生直打喷嚏。
掌柜的山羊须颤成波浪：“要...要二十盒口脂！“
姜云霜使了个眼色，姜云笙立马捧出鎏金礼盒：“买十赠一，送水晶胭脂镜。“镜框镶着碎钻，照得老板娘脸上的脂粉裂成沟壑。
日头爬过飞檐时，玲珑阁门槛快被踩烂。姜云瑶蹲后院数银子，铜钱串子堆到膝盖高。姜文昭扛着空箱进来：“二姑娘，货清了！“
“急什么。“姜云霜摸出压箱底的星空眼影盘，“掌柜的，这个叫'银河碎钻'，全青州独一份。“
老头哆嗦着掏银票时，街尾突然传来马蹄声。朱承义的官轿堵在门口，师爷捏着鼻子喊：“查封私货！“
姜云霜反手泼了半瓶香水。野蜂顺着甜腻味涌进来，蜇得衙役抱头鼠窜。她趁机将眼影盘塞给老板娘：“夫人快收好，这可是波斯贡品！“
老板娘护着宝贝后退，金丝雀似的尖嗓响彻半条街：“谁敢动老娘的货！“她带来的护院横刀立马，跟官差撞作一团。
趁乱摸走最后张银票，姜家马车冲出街口。姜云霜掀开车帘，正撞见韦德清立在茶楼窗前。老道袖中龟甲泛青光，裂纹恰与“银河碎钻“的闪粉轨迹重合。
铜镜在怀中发烫。陆哲晏的声音混着电流声：“无人机拍到那老道进了朱承义别院！“
姜云霜抠开眼影盘夹层，荧光粉末洒在银票上——漠北矿脉图显出血色标记。她突然扯过缰绳：“调头！去码头！“
货船正在装舱。十万盒标着“胭脂“的木箱底层，荧光粉末在暮色中若隐若现。姜云霜甩出火折子，火苗舔上木箱瞬间爆出蓝光——矿砂遇火显出的，竟是边关布防图。
“好个一石二鸟。“她冷笑扬鞭，火星随风飘向刺史府方向。夜空炸开无人机组成的流火凤凰，映得青州城恍如白昼。
掌柜的山羊须直抖：“抢钱呐？“
姜云霜旋开粉底液瓶盖，指腹蘸了点在掌柜手背抹开：“您瞧这质地，跟三月桃花水似的。“粉霜遇肤即化，遮住老掌柜的老年斑，衬得枯皮都透亮。
“眉笔二两一根。“她顺手给姜云笙画眉，炭笔划过化成雾绒柳叶，“防水防蹭，游湖淋雨都不花。“
柜台后的铜镜映出三张脸：姜云笙的远山眉，姜云瑶的流星眉，姜云霜自个儿的羽玉眉。掌柜的金丝眼镜滑到鼻尖，扒着柜台探出身：“这、这傅粉......“
“十两一瓶。“姜云霜拧开玻璃瓶，茉莉香扑了掌柜满脸，“里头掺了珍珠粉，抹完能掐出水。“
老头山羊须抖成筛子，颤巍巍比出五根手指：“各要五份......“
“您稍等。“姜云霜突然摸出个棱角分明的琉璃瓶，“啪“地按下喷头。柑橘香撞碎满室脂粉气，前调炸得掌柜连打三个喷嚏。
中调玫瑰香漫上来时，老头恍惚瞧见春日游园会。贵女们鬓边的牡丹，帕角的兰草，最后沉在雪松木香里，像跌进新伐的檀木箱。
“三十两。“姜云霜晃着香水瓶，虹光在棱面上流转，“一瓶顶六盒香膏。“
掌柜的喉结滚了滚：“五瓶......“
“对不住。“姜云霜“咔嗒“扣上箱锁，“每样最多供五份，还得跑十多家铺子呢。“
老头山羊须陡然僵直。东街“凝香斋“的老板娘最会截胡，西市“红袖坊“的东家是他死对头。冷汗顺着脊梁骨往下淌，他猛地按住箱盖：“全要了！“
姜云霜指尖在算盘上翻飞：“香水三十两乘五，口脂一百二，胭脂......“算珠撞出清脆声响，“统共一千八百两。“
掌柜的掏银票的手直哆嗦。姜云瑶突然掀开压箱底的锦盒：“买够一千两，赠您这个。“鎏金雕花的十二色眼影盘，碎钻在晨光里炸成星河。
后院忽然传来马嘶。绸缎庄东家的大嗓门震得门板颤：“姜姑娘！昨儿的斩男香......“
掌柜的银票“啪“地拍在柜上：“快装车！“两个伙计扛着箱子往后门冲，差点撞翻来截胡的老板娘。
日头爬过飞檐时，玲珑阁库房堆成小山。掌柜的攥着独家契书直喘：“半月内不许供别家！“
“成。“姜云霜袖中银票还烫着，“下批货给您捎个新鲜玩意——叫气垫霜，镜子粉扑一体盒。“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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