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踱步到长桌前，手指轻轻拂过冰凉的桌面：“一群被仇恨冲昏了头脑的蠢货，带着一群乌合之众，就想去讨伐艾文·格兰特？”
“他们以为艾文·格兰特是什么人？是盘踞在山沟里的普通土匪吗？”
阿尔伯特的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讥讽：“如果他真的那么好对付，又怎么可能从法兰诺尔一路杀到南方，还在维林港的地盘上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他抬起头，直视着自己最为倚仗的首相，那双金色的眼眸中燃烧着理智的火焰。 “朕承认，朕现在恨不得将那个杂碎挫骨扬灰。但正是因为如此，朕才更要保持冷静。”
“对付艾文·格兰特这样的敌人，要么不出手，一旦出手，就必须动用雷霆万钧之力，将其连同他那所谓的根据地连根拔起。”
“我们现阶段的首要目标，依然是原定的计划。”阿尔伯特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中回荡，“明年春季，我们必须集结全部力量，彻底解决盘踞在西境的异种和北方的叛匪主力。”
他走到那副巨大的法兰德斯地图前，手指重重地按在北境与西境那片广袤的土地上：“这两个心腹大患不除，帝国就永无宁日。”
“现在抽调大批强者前往南方，为了一个艾文·格兰特而打乱我们全盘的战略部署，是极其不明智的。”
雷欧纳多闻言，也上前一步，补充道：“陛下圣明。艾瑞安河条约的限制，同样是我们不得不考虑的问题。”
他指了指地图上那条分割了帝国本土与南方领的蜿蜒长河：“按照条约规定，除了常驻南方的三十万南方军团之外，帝国从本土向南方领派遣的任何成建制的武装力量，都将被视为入侵。”
“虽然南方那些贵族名义上已经臣服于紫晶宫，但陛下您也知道，他们骨子里流的，还是当年塔罗斯帝国贵族的血。”
首相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凝重：“如今他们正陷入一片混乱，自相残杀，这正是我们乐于见到的局面。”
“可一旦我们撕毁艾瑞安河条约，公然派大军入境，恐怕会立刻激起他们的同仇敌忾之心。”
“届时，我们在南方战线上要面对的，就不再仅仅是一个小小的卡德拉根据地，而是一个被彻底激怒、团结起来的南方贵族联盟。那将是一个极其危险的麻烦。”
阿尔伯特缓缓地点了点头，他那双金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冷冽。
他当然知道艾瑞安河条约这道无形的枷锁。
在彻底掌控南方之前，这道枷锁还不能被轻易打碎。
“您说得对，首相阁下。”阿尔伯特的声音恢复了平静，“我们必须先把眼前的麻烦解决掉。”
“等到我们彻底打垮了北方的叛匪和西境的异种，整合了帝国所有的力量，南方的这些宵小之辈，就根本无需在意了。”
“届时，朕会亲率大军踏平南方，将那些首鼠两端的墙头草连同艾文·格兰特的根据地一并碾碎，让整个南方领，都沐浴在维洛里亚家族的荣光之下。”
雷欧纳多听着陛下那充满霸气的宣言，心中也是一阵激荡。
但他还是保持着一个首相应有的冷静与理智。
“陛下，在此之前，我们或许可以借助另一股力量。”他沉吟了片刻，提出了一个建议，“我们是否可以请求圣教会的帮助，让他们尝试去处理一下卡德拉山里的那群叛匪？”
他走到地图前，手指点在了卡德拉山脉西南方数百公里外的一座城市上：“卡德拉山脉的南麓，也正好是教会势力范围的边界。”
“对于教会而言，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出现一群不信神的叛匪，恐怕也是一件无法容忍的事情。”
这个提议让阿尔伯特的眼中闪过一丝亮光。
借刀杀人，驱虎吞狼，这确实是个一举两得的好办法。
“很好。”阿尔伯特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就这么办。明天，你替朕去邀请安德鲁主教进宫，朕要亲自和他谈谈。”
“遵命，陛下。”雷欧纳多躬身领命。
橡木厅内的气氛终于缓和了下来。
君臣二人又商议了一些关于西境战事的细节，雷欧纳多才躬身告退。
空旷的大厅内，再次只剩下阿尔伯特一人。
他重新走到窗前，凝视着窗外那片静谧的夜色，但心中那份滔天的杀意，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平息。
艾文·格兰特......
他默默地在心中咀嚼着这个名字，每一个音节都带着刻骨的仇恨。
在听到这个贱种现身的消息时，他自己又何尝不想立马降临南境，将其直接千刀万剐呢？
自己那天赋异禀的孩子，那温婉动人、同时又是孩子母亲的妹妹，全部都在这个杂碎的手上，以最痛苦、最凄惨的方式死去。
如果父皇还在世的话，阿尔伯特恐怕不会对贵族们的请求有任何犹豫，他甚至还会加入众人的请愿。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是法兰德斯的皇帝，他的肩膀上压着整个帝国。
比起这些仇恨来说，帝国目前还有许多难以解决的麻烦。
心怀仇恨的异种、负隅顽抗的叛匪、虎视眈眈的东国虫子......
每一个敌人都在死死地盯着阿尔伯特。
他不能有任何一点失误，一旦被这些豺狼野狗找到破绽，法兰德斯和维洛里亚家族就将陷入万劫不复。
只要坐在紫晶宝座上，他就必须将自己的私人恩怨抛在脑后，以最理智的方法去带领臣民们前进。
他知道，自己必须等待。
但他也向自己，向所有牺牲的亲人立下血誓——
等到时机成熟的那一天，他必将让那个男人，以及他所珍视的一切，都化为灰烬。
“安德鲁......克丽斯塔......请好好地看着我吧。”阿尔伯特抬起右手，朝天虚握，“我绝对会抓住他的。”
“艾文·格兰特......等到那一天，再像之前一样求饶可就没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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