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家的菜不如郑桂花家，粪水浇得少，土里没有养分，长出来的瓜果可怜兮兮的。
他理着韭菜，喃喃自语：“多喝点水。”
水喝多了，尿多，用来浇菜地。
谢茯将切碎的油渣放进碗里，听他在那嘀咕，问道：“你说什么呢。”
“我说咱们家粪水不够浇菜地，多喝点水。”
看着自家地里可怜兮兮的小瓜纽，他都想去别人家偷粪水了。
“水也不能喝得太多，适量，任何东西多了都有坏处，咱们不能为了那点粪水，把肾喝坏了。”
水喝得太多，肾负担太重，会对肾造成损伤。
不喝水，容易长肾结石，每天最少喝八百毫升水，排出身体里的杂质，预防肾结石。
谢茯将切菜板移到一旁，拿过一个干净的盆放桌上：“青生，放不放蒜？”
“放一点，我去摘。”
野山蒜，个头很小，有些只有小拇指大，移栽回来很多，够家里吃了。
裴青生打开大门，看到从门前走过的谢大宝，两人对视一眼，谁也没开口。
他走到地里掐蒜，余光瞥见谢大宝站在不远处，正稀奇地盯着他的左腿瞧。
掐了几根蒜叶，当做没看见，转身进了院子。
谢大宝盯着他的左腿，小声嘀咕：“哪里瘸了？”
一溜烟地跑回家，奔到屋内。
李贵芬坐在床边绣荷包，抬眸瞧了他一眼：“又去哪疯了，瞧你跑得一头汗，自个去打水洗洗。”
“娘，那瘸子一点都不瘸。”
他见过瘸子走路。
“你管他瘸不瘸。”
谢大宝趴在她的腿上，嘟起嘴，可怜兮兮地望着她：“娘，他们家要包韭菜夹子吃，我闻到油渣的香味了。”
随即脸色一变，满脸狰狞，那副模样，和谢大牛两口子发起脾气来一模一样。
“那个死丫头离了咱们家，居然还过上好日子了，农忙买肉吃，才过去多久，又买肉包韭菜夹子吃。”
抬起头，又恢复到可怜兮兮的模样。
“娘，那死丫头的聘礼咱们不能不要，六两六呢，能买多少猪肉吃了。”
推着他娘的腿，一个劲的撒娇。
“娘～那死丫头是你的女儿，嫁了人咱们不能一文聘礼不要，杨二秀说得对，他们家凭啥不给聘礼，辛辛苦苦养大的闺女，不能白送给他家。”
李贵芬不是不想要聘礼，心里一直惦记着，只是太爷和里正在，她没那个胆子去。
“娘～六两六呢。”
“那死丫头不是个善茬，你别去她面前晃悠，娘再想想。”
六两六，在镇上做工，不吃不喝，五年才能赚那么多钱。
家里每年交税也要花出去不少钱。
谢大牛不去镇上做工，家里只能种点庄稼卖，她绣荷包打络子，一年只能赚几百文，存不了几个钱。
如今家里不养猪了，又少了一个收入来源。
李贵芬的眼睛滴溜转了一下，拍了拍谢大宝的后背：“去把你爹找回来，别提要聘礼的事，就说家里有活要他干。”
怕儿子不小心说漏嘴，再次叮嘱：“记住了，千万别提聘礼的事，要是说漏嘴让村里人知道，咱们要不回那钱，娘也不给你买肉买糖吃。”
一听到以后能买肉买糖吃，谢大宝连连点头：“娘，你放心，我绝对不说漏嘴，我去把爹叫回来。”
拿回聘礼，不仅能买肉买糖，还可以做新衣裳新鞋。
每年娘都会去镇上扯布给他做一身新衣裳和新鞋，自从那死丫头和谢家断亲后，爹娘天天在家里说亏了聘礼，去年都没给他做新衣裳。
跑到东边小路上，村口没有人，往前走了一小段路，又望向打谷场，他爹和裴庆，杨守财，正坐在石头墩上闲聊。
大喊了一声：“爹，娘让你回家，家里有活让你干。”
谢大牛坐在石头墩上没动，抽了一口旱烟，骂骂咧咧地回：“死婆娘，自己没手，娶她回来干什么的，让她自己干，还敢指使老子干活，欠收拾。”
男人都爱面子，那么大声喊他回去干活，不止身边两人听见了，两边住户也都听得清楚。
杨守财坐在他对面，望着远处走过来的谢大宝说道：“婆娘不能惯着，该打就要打，还指使上大老爷们干活了。”
他在家里可是说一不二的主，谁敢指使他干活。
“大牛，你别回去，我倒要看看她敢不敢来找你，分不清谁是家里的主，真该好好打一顿，让她长长记性。”
裴庆见谢大宝喊了一声没走，还找过来，估摸着是家里的事他婆娘干不了：“大牛，回去瞧瞧呢，没准家里有事要你搭把手，孩子太小帮不了。”
“有个屁的事。”谢大牛嘬着旱烟，眯着眼不快道，“家里活忙清，猪卖了，她整天闲得慌，能有啥要紧的急事。”
望向谢大宝，态度好了一些：“你来干啥，老子就不能躲个清闲，回家去。”
杨守财接过话：“大宝，你娘叫你爹回去干啥，有啥活要他干。”
谢大宝拉着他爹的胳膊：“爹，快回家吧，娘有急事找你，很要紧的急事。”
他不知道该编什么话，家里没啥活，他爹听了肯定不会回去，又不能把实话说出来，只能一个劲地拉着他爹的胳膊，想把他拉起身。
“爹，你等会再过来说话，先回家，娘真的有急事找你，快点。”
裴庆在一旁给他台阶下：“大牛，回去瞧瞧，没准真是啥要紧事。”
“就是，回去看看。”杨守财看热闹不嫌事大，“不是啥要紧事，打一顿，婆娘不能惯着。”
谢大牛看着小儿子这副着急的模样，两人又给了台阶，顺着他拉得力道，骂骂咧咧地起身：“哼，我倒要回去看看到底是啥要紧事，欠收拾的婆娘……”
走出老远，见周围没有人，问一直拉着他往家走的儿子：“大宝，你娘叫我回去啥事。”
“爹回去就知道了。”
谢大宝心里一直想着肉糖，新衣裳等等，恨不得拉着人飞回家。
神神秘秘的，不是啥要紧事，他非把人打一顿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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