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睁眼，熏风站在一个颇有古韵的花园门口。
她微微抬头，就见一个朱红色的扇形木牌匾。
上面是篆体写的“牡丹园”三个字。
从外面朝里面看，就见偌大的园子里，不见一点光。
一条青砖小路弯弯扭扭地延展着，两旁是各种不知名的植物，黑乎乎的，在夜色下显得尤为阴森。
熏风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顿觉身后有东西。
她转头发现自己身后是一片漆黑，她下意识的伸出手掌摸索，这才发现，这是一道透明的屏障。
看来灵体在牡丹园里面。
“呵。”
熏风自嘲地笑了笑，到了现在，她居然还会有些害怕。
她摸了摸耳麦，唤道：“柯宝，柯宝......”
“熏风，我在，你那边还好么？”
熏风看着眼前的院子，挑眉：“暂时没什么，你呢？你那边OK不？”
“我还行，我遇到了一个男人。”柯宝顿了顿：“他似乎睡着了。”
“这样，你先别喊醒他，找一个地方藏起来，我一会儿和你汇合。”
看来柯宝暂时是安全的，熏风微微松了神色，倒是免得她担心。
得到柯宝的回答后，熏风握住铁锹，抬步进了园子。
刚拿出罗盘，忽然旁边的灯笼“唰——”地一下，全部亮了起来。
熏风被吓了一跳，差点连罗盘都没拿稳。
她愣愣看着两旁挂在木制支架上的宫灯，有些发怔。
灯笼皆是八角，主体是绘有竹林七贤的绢纱，倒是一个富贵的园子呢。
熏风看着浅黄色的光晕，眸色微凉，继而将手指探道灯的附近，微微松了口气：“还好没有温度。”
然后又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见月亮颜色正常，她这才放心地准备继续往前行。
甫一抬起罗盘，就见一个宝蓝色的蝴蝶扑腾着翅膀停在铜勺柄上。
蝴蝶飞起，又停下，熏风略微思索之后，疑道：“你要带路？”
语落，蝴蝶扑腾着翅膀，领着熏风缓缓而行。
熏风一边小心翼翼地走，一边仔细观察着两边的情形，暗忖：似乎是个富贵人家，光这院子里的花木假山，就比梁宅豪华了百倍。
转而又看着眼前的蝴蝶，握着铁锹的手紧了紧，这次是人还是妖，会不会是蝶妖？
走了一会儿，蝴蝶停在了一座假山前，扑腾了两下翅膀，然后化为蓝色光点，消失不见。
这座假山不算小，熏风站在假山下面仰头往上看去，远远看到一道纤长的人影立在假山顶上。
看来人在上面。
余光瞥到假山一侧被低矮绿植遮了一半的窄石阶。
熏风红唇轻轻勾起，抬步顺着石阶走了上去。
到了顶部，她才发现假山的顶部是一个供人赏月的平台。
平台周围种满了各色的牡丹，熏风不由得叹道：“富贵......”
“阁下，可愿观看奴家一舞。”
前面传来一道幽幽的声音，熏风抬眼，就见一个女人平台的中间，双手交叠在腹.部，此时正看着熏风。
女人姿色妩媚，一双杏眼在月色下璀璨无比。
她梳着一个飞仙髻，髻上插了一支蝴蝶簪子，簪子下面坠着长长的珍珠流苏，随着她的一举一动晃荡着。
女人身上穿的是胭脂色的宽袖舞裙，她低头对着熏风福了一礼，重复道：“阁下可愿观奴家一舞。”
那嗓音好听极了，甜而不腻，柔而不颓。
熏风定了定神，现在不是考虑声音甜不甜的时候。
她略微打量着女人，然后讷讷道：“看是可以，可看完你可别动手。”
女人闻言微微点头，正准备说点什么，便被熏风抢了先机。
“对了，我叫熏风，你叫什么名字。”
闻言，女人身形一滞，眸子里蒙上了一丝黯然：“阁下就叫奴家清辉吧。”
“清辉......”
熏风瞟了眼天上如银盘般的圆月，喃喃道：“是月光的意思么？”
闻言，女人愣了一下，摇头苦笑道：“不过是名字罢了，奴家这样的，哪里配与月光相提并论。”
熏风见清辉眸色复杂，便也不再多问些什么，她抿唇不做声，默默立在一旁。
这个女人似乎有说不完的故事。
清辉站在月色下，伸展着手臂，摆出一个优美的姿势。
清浅的月光带着凉意，倾泻在她的身上。
她仰起面庞看着月亮，月光给她如画的面庞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
约莫过了几秒，就见清辉朱唇亲启，缓缓吟唱。
舞尽高台空余恨，
歌罢牡丹少知音。
昔年不晓蟾宫冷，
只叹落红满园殇。
歌声悠扬，曲调婉转，明明是清唱，却还能如此悦耳。
熏风定定看着唱歌的人，清辉有天赋，要是放在自己的时代，说不定能成为一个优秀的歌手。
她微微叹了口气，这样的时代，埋没了多少有才华的女子啊。
继而眸光微动，她嗅到这歌词里，似乎藏着绵绵的恨意。
歌毕，清辉开始了她的舞蹈。
熏风这才发现，清辉原来是站在一面大鼓上的，只不过这鼓嵌在了假山里，以致于她一直没有发现。
清辉每踏出一步，便会产生一声鼓鸣，每动一下，身上就会响起玎珰脆响，而且动作不同，响声也是不同的。
鼓声和金属声共同交织成伴舞的乐曲。
熏风看着这一切，这支舞不是普通人能跳的，只要舞步走错一点，动作幅度弄错一厘，这个舞都会出问题，而此时清辉跳的，近乎完美。
她不由得，啧啧叹道，这支舞简直是艺术。
忽然熏风发现清辉周围竟有闪闪发光的七彩蝴蝶随着清辉的动作，围绕着清辉上下翻飞，翩然起舞。
她不由得怀疑道：难道这次真的是蝶妖？
可当她定睛一看，这才讶异地发现，这些“蝴蝶”都是假的。
原来清辉在胭脂红舞裙上面，还套了一层外纱，那纱薄如蝉翼，是透明的，不去仔细观察根本注意不到。
而纱的上面，嵌了大小不一，形态各异的蝴蝶。
所以，当清辉跳舞的时候，外纱随着舞姿摆动，就如同舞者周身有蝴蝶环绕一般。
熏风玩味地看着这些会发出叮当响的蝴蝶，不由得想。
清辉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眼中似乎藏着些烟尘的味道，可所用之物又极尽奢.华。
正想着，忽然一点红色从清辉方向朝她飞来，眉心一热，关于清辉的记忆瞬间涌入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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