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二妹如约去了大理寺。
不仅二妹过来，封子舟也被允许回来。是宁王亲自请了他，让他辅助二妹。
但除了宁王与封子舟，大理寺其他人都非常不满。
“一个女子，如此抛头露面算个什么事情？”
“女人就应该在府内相夫教子，大理寺的事情，岂是一介妇人能掺和的？”
大家把目光投向封子珩。
封子珩虽然只是大理寺少卿，但众人皆知他乃天子近臣，官位不高，手中的权利却比一般人都要大。甚至除了大理寺的事务，朝中大事，皇上都会宣召他入宫，问询他的意见。
故而大家都看着他，希望他能拿个主意。
但封子珩只是叹息：“宁王殿下是我们的上峰，他做的决定，我们如何能更改？连我那不成器，整天惹事的弟弟，我都无法约束，唉。”
这话也就面上说说，大家都是不相信的。
同僚之间，有什么不懂的？封子珩要是不放水，总有办法将封子舟关起来，不叫他来大理寺。
便有人说：“不如，去请陛下裁夺？”
于是乎，大理寺这一群老头，便结伴去了陛下跟前，七嘴八舌将宁王请了个姑娘，要一起修撰律法的事情说出来。
他们这言语，就好像宁王犯了什么滔天大罪，需得立刻处死一般。
皇上听得直皱眉，问：“别说了，柳爱卿，你来说清楚，宁王请了个姑娘，哪家的姑娘，是怎么个事儿？”
“启禀皇上，宁王殿下请了司家的二小姐到大理寺，说是要一起修撰律法。”柳大人忙说，“可是皇上，女子哪里有这般能耐？何况那位司家二小姐，还是乡野长大，诗书都不通呢。”
皇上摩挲着下巴，并没有表态。
司家二小姐？他认真想了想，好似见得少。
只记得大小姐生得端庄，三小姐生得曼妙，这位二小姐……倒是记得封子舟那丫头颇为赞扬，说是二表妹很有能耐，对律法也颇有研究。
皇上便看向封子珩：“子珩，你说呢？”
封子珩微微一笑，说道：“陛下，臣觉得他们说得对。”
皇上瞥他一眼，并没有再问，只是说：“朕要考量一番，你们先回去，等朕问过宁王，再做定夺。”
又说：“封子珩留下。”
大家都习惯了，鱼贯而出。
皇上这才问：“那位司家二小姐，到底如何？”
“司家二小姐，的确颇有几分才华。不是一般女子那般，精诗书，通音律。只是对于律法之事，她似乎有天生的敏锐，臣今日上午，与之探讨一二，她也对答如流，甚至有一些案例见解在臣之上。”
“在你之上？”皇上挑眉，“子珩甚少这般夸赞旁人。”
封子珩却笑起来：“能者，臣当然要夸。只是臣也感叹，她是个女子，若是男儿，臣定当欣赏之，也愿接纳之。”
皇上说：“因其是女子，你便不欣赏，不接纳了？”
“欣赏还是有的，只是……陛下，臣以为，宁王殿下实在太异想天开了，一个女人留在大理寺，着实不妥。”
皇上听了这话，却哈哈大笑起来：“你是故意的！”
封子珩连忙下跪：“陛下，臣惶恐。”
皇上摆手：“你不想见到司家人，所以明明是想感叹，好在她是个女子。”
“臣有错。”封子珩道，“臣是在想，司家三位女郎各有千秋，世子却着实有些愚笨。”
皇上目光灼灼：“你觉得司靖安是真蠢还是装蠢？”
封子珩摇摇头：“臣不觉得他蠢，只觉得他普通。”
“那就是蠢，司行知好歹有几分圆滑，他连他爹都不如。不然之前，也不会将老三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
封子珩不知皇上的态度，并不敢答话。
皇上沉默良久，摆摆手说：“罢了，就是个女人，没什么要紧的。你也不要因她是司家人，就针对她。只要对于社稷有好处的事情，朕都支持。”
“是，臣领命。”
等封子珩出去了，皇上有些疲乏的揉眼睛，问乌公公。
“蓉嫔如何？”
乌公公答：“太医说蓉嫔这两日精神极好，欣妃娘娘日日去看她。”
皇上沉了脸：“让她少去打扰蓉嫔。”
“是。”
二妹就这么留在大理寺了。
但到底男女有别，宁王专门给她辟出一间屋舍，平日就让她在那儿修书，若需要讨论，则去堂内，与诸位大人一起。
另外还让她的两个婢女与一名妈妈随侍，不叫她独自一人，免得落人口实。
老学究们很有些不满，言语多有不耐，但有封子舟在旁边，三言两语怼得他们胡子直翘。
偏二妹是个实心眼，别人不明着说，她就听不懂，别人明着说，她要么不搭理，要么直接挤兑回去。
几天下来，二妹偷偷与司沐颜说：“我原先见着他们对我意见那么大，而且处处出言嘲讽，还以为他们会一直如此，没想到今日，竟有两位大人对我颇有改观。”
司沐颜问：“你怎知他们改观了？”
“之前我若是哪里错了，他们便冷嘲热讽，还以为我听不懂。今日我错了一处，那两位大人不仅告知我，还将原本的出处，以及相关案宗都拿给我，让我仔细研究。”
司沐颜笑：“那是因为他们看见了你的能力，和你的努力。”
没有人不喜欢一个天资聪颖，又好学还低调踏实的学生。
虽然二妹不是他们的学生，但二妹年轻，又谦逊得很，在那些老学究面前，二妹就像个踏实好学的学生一样。
还有大人跑到封子珩面前抚须叹息：“司二小姐若是个男儿，咱们大理寺真正多了个人才。”
封子珩淡笑不语，心内却道，若是司沐彤是个儿郎，恐怕也与他两位兄长一般，活不下来了。
宁王对于二妹也大方，自掏腰包给她俸银，与封子舟等同。
还专门送给她两套前朝探案孤本，感谢她肯来大理寺帮忙。
二妹不愿意收宁王的礼，可这礼物，实在是送到心坎上了，她哪里舍得拒绝？
这日下值，二妹收拾好东西回家，半路上马车却被拦住了。
竟是有一阵子没见到的二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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