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琴既然不可能翻身做皇后了。
自己骗骗曹琴这种走投无路、将希望寄托在神鬼身上孤注一掷的蠢货，趁机获取一些好处，再用在救治穷苦百姓身上，有何不可？
沈千帆自然没有听巫师的一面之词，就信了她的话。
而是派人调查清楚。
当她发现，这巫师的确是恪尽职守，没有辱没这份神圣的职业时，自然也就将人放了。
从曹琴那骗来的财物，不但没有让人没收充公，另外还赏赐了巫师一个牌匾和一些实用的物资。
那巫师死里逃生，感激涕零，磕头谢恩。
“多谢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对沈千帆这位皇后，她是心悦诚服。
这皇后啊，合该沈千帆来当。
溢美之词不要钱似的说，把沈千帆听得浑身起鸡皮疙瘩，赶紧把人送出了坤宁宫。
什么巫师身上神圣的一面，滤镜当场碎掉。
就和她之前想的一样，巫师，不过是一份职业。
现在。
沈千帆蹲下来。
眼睛视线和曹琴的平视。
目露同情地看着曹琴。
语气带着上位者才会自然而然，散发出来的散漫。
“曹琴，你恐怕还不知道吧？”
曹琴马上就感受到了压迫感。
她下意识问道：“不知道什么？”
心里总觉得，有什么坏事要发生。
果然，她的预感马上就应验了。
沈千帆：“你费尽心思找来的巫师，欺骗了你。不信？来人，把她拖出去，晒晒太阳，看看外面的世界吧。”
曹琴愣了一下，脱口而出：“不可能！”
自己倾尽所有才找到的巫师，本事通天，又怎可能会欺骗自己？
那可是巫师啊。
对方没有理由欺骗自己，也不屑欺骗自己。
定是沈千帆杀人诛心、攻心为上，故意说谎欺骗自己，却将锅推到自己找的那名巫师身上。
只因那名巫师，沈千帆不可能找得到！
想到这里，曹琴恐慌不安的心情才有所缓和。
她唇角讥诮地勾了起来。
“沈千帆，我倒要看看，你是如何利用皇后的权力，去粉饰太平，弄虚作假，自欺欺人的！”
曹琴被拖出了坤宁宫。
黑色幂篱将她从头罩到了胸口。
车夫驾着马车驶离了皇宫，来到京城最繁华的街道——朱雀大街。
曹琴被揭开幂篱，按住胳膊，头抵在了车窗边上。
猛地接触到外面的强光，曹琴下意识抬起胳膊，挡住自己的双眼。
待适应后，便也看见了外头的世界。
朱雀大街上，车水马龙，人人安居乐业。
孩童成群结队作伴在玩游戏，商贩叫卖和顾客讨价还价声交织，杂耍戏班子表演绝技，引得围观群众纷纷喝彩。
书塾中传来朗朗读书声。
声音里竟还有女孩子！
曹琴不可置信。
她连忙竖起耳朵想要确认。
沈千帆让人放宽了对她的人身限制。
曹琴便不由下了马车，走近书塾。
这一次，看她如何抓住沈千帆的死穴！
敞开的疏窗里头，分别整齐的坐着女娃、男娃，大人、小孩。
教书先生在讲台上拿着戒尺，正一句一句教授着《诗经》。
先生念一句：“呦呦鹿鸣，食野之苹。”
学生跟一句：“呦呦鹿鸣，食野之苹。”
先生再念一句：“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学生再跟一句：“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曹琴一下瞪大了双眼。
因为太过激动而浑身战栗。
“沈千帆，女子无才便是德！你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让女子同男子一起读书？！”
曹琴的表情，如同光天化日之下，看见了魑魅魍魉( chi mèi wǎng liǎng)。
她话音落下。
果然吸引来许多人，朝这里探头张望。
其中不乏那些年轻气盛、热血上头，不能明辨是非，最容易被人利用的读书人。
曹琴嘴角得意的翘起一角。
沈千帆，你就等着被戳脊梁骨吧！
就算你是皇后那又如何？
沈千帆却看戏一般，表情微微露出一丝戏谑。
人群朝她这里涌来，她自然尽收眼底。
然而，根本就没必要惊慌。
反而正是她拉曹琴过来的目的之一。
曹琴以为自己是猎手。
殊不知，真正高明的猎手，往往以猎物的形式登场。
曹琴自认为好不容易抓住了她的死穴，那就先让对方得意一下。
沈千帆顺着曹琴的话，似乎是漫不经心的重复道：
“女子无才便是德吗？”
其实，不止身为女子的曹琴不能理解，朝堂上的那些大臣也多是抗拒的。
皇后此举，实在离经叛道。
可惜，新帝实力够硬，又力挺皇后。
出头的权臣当场就被新帝逼得辞了官。
其他强烈抗议的官员，也被新帝趁机大换血。
至于那些闹事的书生，他们还未来得及集结抱团，齐心协力抵制这件事情，就让人拉去参加新帝举办的诗宴。
能够直达天听，劝谏新帝，哪怕是在御书房里触柱身亡，血溅当场，也比在外头聚众抗议要来得强，来得光荣。
所以，这些书生大多就掉头去了诗宴。
诗宴上，新帝也不知做了什么，大家只看到，那些书生出宫后，一个个神情惨白灰败，回到家中便闭门无事不出了。
直到今日，这些书生方才因为风头过去，陆陆续续，走出的家门。
谁料他们刚到朱雀大街的繁华地段，便遇到了皇后的车驾。
又听到曹家昔日的千金大小姐曹琴，在公然顶撞皇后。
曹琴如此大胆，马上就博得了一些书生的好感，全身热血又涌上来。
都怀揣着不同心思，想看皇后要如何应对。
只听皇后问道：“女子无才便是德？曹琴，你真的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吗？”
曹琴一愣。
这有什么好辩解的？
随即反驳了起来。
她冷哼一声。
“我曹氏乃名门望族，几百年的世家大族，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意思，我又岂会不知？就是三岁小孩也知！”
一番话仿佛掷地有声。
彰显了曹氏培养出来的底蕴和曹琴本人的底气。
登时博得一些群众的同意，不由自主笑出声。
曹琴自是得意，挑衅地看向沈千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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