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模一样。
那是“小舟”的原始代码。
那个钟炸了,核心熔毁了,但“它”并没有死。
刚才那种如同海啸般的数据冲刷,不仅仅是自毁程序,更像是一场盛大的“越狱”。
“小舟”的意识,从那个封闭的地下服务器里,顺着爆炸的冲击波,释放到了现实世界的每一个介质中。
“咳……咳咳……”
上方的男人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一口血沫喷在叶雨馨锁骨上。
徐墨辰醒了。
他睁眼的瞬间并没有看周围的环境,也没管自己背后的伤,而是费力地从裤兜里掏出一个密封严实的防水袋。
那动作熟练得像是演练过千百遍。
他哆哆嗦嗦地拆开袋子,取出一张只剩下一半的照片。
边缘已经被以前的大火烧焦了,画面也是黑白的模糊影像。
那是一个头上缠着绷带的小男孩,正背着一个小女孩在泥地里走。
徐墨辰把照片翻过来,背面用稚嫩的笔迹写着一行字:背你到天亮。
“拿着。”
他把照片塞进叶雨馨手里,声音虚弱却带着一股子蛮横,“刚才炸的时候我就想,要是老子死了,这就是遗产。你说过,不会让我一个人扛。”
叶雨馨看着那张照片,那是她几乎已经遗忘的童年碎片。
那时候的徐墨辰还不是乖戾的徐少,她也不是冷血的特工。
她没说话,只是沉默地盯着照片看了两秒。
嘶啦——
一声脆响。
叶雨馨面无表情地将那张本就残破的照片撕成了两半。
徐墨辰愣住了,那双总是带着玩世不恭笑意的桃花眼里闪过一丝错愕和受伤。
下一秒,叶雨馨把印着男孩的那一半塞进自己贴身的内衣里,贴着心脏的位置放好。
然后把剩下的一半——那个趴在背上的女孩,重新塞回徐墨辰满是血污的手里。
“一个人扛那是烈士,我不做烈士。”
她抬起眼,那双眸子在昏暗中亮得惊人,带着一股生猛的野性,“既然没死成,那我们就都带着证据活着。这一半押在你那,要是哪天你敢先死,我就把这半截烧给你的仇家。”
徐墨辰看着手里的半截照片,愣了半晌,突然咧嘴笑了。
这一笑扯动了背后的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但眼底的阴霾却散了个干干净净。
“行。这买卖划算。”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废墟缝隙里传来一阵金属切割的刺耳声响。
“少爷!大小姐!”
阿福那破锣般的嗓音穿透了岩层,“别乱动!这里的结构像是酥皮点心,碰一下就得塌!”
几道强光手电的光束打了进来。
十分钟后。
阿福灰头土脸地带着人从排污口挖通了一条道。
那个总是把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管家此刻像是刚从煤堆里爬出来,但他背上背着的李浩杰,怀里扶着的沈曼如,居然都还活着。
李浩杰的情况最糟,额头上全是血,但他一落地就挣扎着打开了那个从不离身的便携终端。
屏幕上的数据流还在疯狂跳动。
“不对劲……这太不对劲了。”李浩杰一边擦着流进眼睛里的血,一边飞快地敲击键盘,“刚才爆炸前最后三秒,有一股巨大的数据流逆流而上。”
“那是徐墨辰插进去的病毒。”阿福在一旁插嘴,正忙着给徐墨辰包扎伤口。
“不仅仅是病毒。”
李浩杰调出一张波形图,手抖得厉害,“那是‘原始应答波段’。它没有破坏系统,而是把那个钟形装置当成了发射塔。那个频率……那个频率直接上传到了上面的城市主干网!”
他把终端屏幕转向众人。
屏幕上显示着数百个红点,密密麻麻地分布在几十公里外的市区地图上。
“这是刚才那一瞬间,几千台联网的智能音响、公共广播留下的音频残影。”李浩杰咽了口唾沫,“系统正在自动拼接这些残影……”
滋滋——
终端的扬声器里传出一个合成的声音。
不再是那个诡异的童声,而是一个由无数男女老少的声音重叠在一起的混响:
“我在……我们都听见了。”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狭窄的矿道。
沈曼如靠在湿冷的岩壁上,脸色苍白如纸。
她是这个地下迷宫的前缔造者之一,此刻却像是看到了神迹。
“这就是为什么你没死。”
她看向正在整理装备的叶雨馨,眼神复杂,“以前的47次重启,所有的备份体面临的都是一道二选一的题目:要么终止程序自杀,要么重启系统沉睡。这是‘意识剥离协议’的底层逻辑。”
“但你不一样。”沈曼如深吸一口气,“你没有选那两个选项。你选择了‘共享’。你对那些孩子们说‘一起活下去’。这个指令超出了系统的预设路径,导致核心逻辑死锁,最后不得不把所有的数据——也就是那三十年来积累的庞大意识,全部释放到了开放网络里。”
叶雨馨系紧了战术靴的鞋带,站起身。
“也就是说,它现在无处不在了?”
“或者是,无处可去。”沈曼如苦笑,“它成了游荡在这个城市上空的幽灵。”
一行人沿着尚未坍塌的矿道向外撤离。
在经过一个岔路口时,叶雨馨突然停下了脚步。
那里有一面被炸毁了一半的金属墙,裸露的钢筋像扭曲的肠子。
在焦黑的残骸下,露出半截被熏黑的铭牌,上面隐约可见几个字:
【Y代公共意识接入点·版本48】
徐墨辰刚想问怎么了,就见叶雨馨蹲下身,伸手拂去了铭牌上的灰烬。
她的指尖触碰到金属的那一刻,一种滚烫的热度顺着神经末梢直冲大脑。
她闭上了眼。
那一瞬间,脑海中不再是杂乱的噪音,而是闪过无数个清晰的画面。
那是不同年龄、不同面孔的“叶雨馨”,被关在不同的白色房间里。
有的在读书,有的在发呆,有的在对着镜子哭泣。
但此刻,她们都在做同一个动作。
她们都在那个虚幻的空间里抬起头,看着那个闯入者。
“我在。”
无数个声音在她脑海里层层叠加,最后汇聚成一声震耳欲聋的钟鸣。
叶雨馨猛地睁开眼,踉跄着后退了一步,被徐墨辰一把扶住。
“怎么了?”徐墨辰紧张地看着她。
叶雨馨大口喘着气,眼中的冷厉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清明与通透。
她看向众人,声音低沉却笃定:
“我不是最后一个。”
她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又指了指那个铭牌。
“我是第一个真正醒来的。”
就在这时,即便隔着厚重的岩层,也能隐约听到极远处的一声闷响。
那是山巅之上,幸存的七座钟亭之一,在无风的暴雨夜里,自鸣了一声。
嗡——
声音不大,却像是某种宣告。
雨水顺着岩石缝隙滴落,打在叶雨馨的脸上,冰凉刺骨。
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渍,抬头看向头顶那透出一丝微光的出口。
雨快停了,东边的天空正泛起一丝惨淡的鱼肚白。
“走吧。”叶雨馨没有回头,率先迈过了那堆碎石。
徐墨辰跟在她身后,看着那个挺拔的背影,握紧了手里剩下的半张照片。
光线刺破清晨薄雾的时候,叶雨馨已经在祠堂的废墟上站了半个钟头。
这里三天前还是那些所谓“被净化者”的聚集地,现在只剩下一地焦黑的房梁和还没散尽的霉味。
几十个早起的村民围在下面,眼神躲闪,像是在看一个怪物,又像是在等一道神谕。
叶雨馨没说话,伸手扯下了衣领。
那块一直被她视为耻辱、被无数遮瑕膏覆盖过的红色胎记,就这样赤裸裸地暴露在深秋生硬的阳光下。
人群里发出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有人下意识地去捂自家孩子的眼。
她按下手里那台改装过的共振仪。
滋——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种类似老式电视机雪花屏的低频噪音。
但这声音像是有牙齿,顺着耳膜往骨头缝里钻。
这是李浩杰连夜从爆炸残留数据里提取并整合的“原始应答波段”。
“那是啥声音?听得脑仁疼。”有个年轻后生忍不住捂住耳朵。
但站在前排的几个老人反应截然不同。
一个穿着黑棉袄的老太太浑身一抖,手里的菜篮子啪嗒掉在地上,几个干瘪的橘子滚了一地。
她像是被抽掉了脊梁骨,噗通一声跪在碎瓦砾上,在那刺耳的噪音里,她干枯的嘴唇开始颤抖,喉咙里发出类似野兽呜咽的声音。
“小舟……是小舟吗?”
老太太手脚并用地爬过满地碎渣,不管不顾地抓住叶雨馨的裤脚,那双枯树皮一样的手死死掐进肉里,“囡囡,是不是你?娘听见了……你走那天,娘也听见这个钟声了!”
叶雨馨低头看着老人浑浊泪眼里倒映出的自己,那种巨大的、几乎要将人淹没的悲怆顺着裤脚蔓延上来。
她没躲,任由老人抓着,只是轻轻把手覆盖在老人的手背上。
与此同时,几公里外的临时安全屋里,徐墨辰把最后一段素材拖进轨道。
没有炫技的转场,没有煽情的配乐。
画面里只有那本发黄的日记、陈伯临死前抠进泥里的指甲,还有赵文山那块刻着字的怀表。
视频标题只有六个字:《谁在替我忘记》。
回车键敲下的瞬间,这段视频顺着李浩杰搭建的数百个跳板服务器,像病毒一样注入了各大社交平台的血管。
徐墨辰靠在椅背上,点了根烟,手有点抖。
他在评论区置顶了一句话:“如果你曾在午夜听见孩子喊‘我在’,请转发这条消息。”
六个小时。
就像是在干燥的草原上丢进了一根火把。
播放量数字疯狂跳动,从一万飙升到百万。
那些平日里被视为“臆想”、“幻听”甚至“精神异常”的破碎记忆,在这一刻找到了共同的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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