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排长回忆完……
三营长说道：”一个活口也没有？”
六排长摇摇头……
郑律成惊讶地看看六排长，又看看三营长。
郑律成脑海里不禁想起以往的画面:用枪指着受伤的日本保镖，保镖用惊恐的眼睛盯着郑律成……郑律成愤怒的眼神。保镖最后沮丧地闭上眼……但郑律成没有再开枪，而是捡起保镖掉在地上的日本南部手枪转身走回来。金元凤再次走到郑律成面前：“你这个书呆子！对敌人怎么可以这样心慈手软呢？你今天怜悯他，说不定明天换来的是终生的悔恨。”
回忆的画面继续在郑律成的脑海里翻涌:那名受伤的保镖脸上带着邪恶的阴笑，举着枪直直对着地上的郑律成冲过来……郑律成把小手枪压在身子下面，突然一个翻身，手一扬起枪就响了。受伤的保镖就在两米之内被当场被打死。
回忆完，郑律成呆滞着脸……
三营长：“郑律成，你怎么了？”
郑律成猛然醒过来：“哦，没事，没事……”
三营长叹了口气：“六排长，你们怎么不拦着点呢？”
六排长：“我们根本拦不住啊，鬼子刚在村子里强奸妇女，杀人放火，这仇，搁谁谁不报啊……营长，这事跟县大队和老百姓都没关系，你处分我吧。”
三营长想了想：“处分不处分回头再说。这不怪你，要怪就怪我，不该把鬼子押进小王村……”
郑律成：“营长，那你说，这几个鬼子该不该杀？”三营长：“当然该杀，但我们不能杀……”
六排长：“要知道是这样，还不如在河沟里就地消灭了。”
三营长：“你住嘴！好了，不说这些了，归队吧。”
队伍继续往前走去，好一段时间三营长一直沉默着。
郑律成：“营长，你在想什么？”
三营长：“我想喝酒。”
郑律成：“喝酒？”
三营长：“痛快呀。消灭了这么多鬼子，能不痛快吗？”
郑律成笑起来：“是的，实在是太痛快了。”
营长突然说：“郑律成，你的实习期太短了。说实话，我真想把你留下来当我们三营的教导员。”
郑律成笑笑：“等我从陕公毕业了，一定要求分配到咱们三营来。”
营长：“那敢情太好啊。”
郑律成：“教导员呢？”
营长：“去年年底牺牲了。”
郑律成：“啊……”
营长：“是为了掩护吕梁地委机关和一千多名群众转移。当时他带的人很少，为了挡住敌人的追击，他和一个班的战士打完最后一粒子弹，然后就跟鬼子拼刺刀，刺刀都折断了，三个鬼子扑上来要抓他，教导员拉响了身上的手榴弹，跟鬼子一起炸死了。”
郑律成：“太伟大了，教导员太伟大了。八路军里有这样的干部，我们一定能打败日本侵略者。”
营长突然对一连长说：“一连长，你通知部队原地休息几分钟。”
一连长：“全体都有啊，原地休息。”
部队席地而坐……营长走到队伍前头：“同志们，我宣布个好消息啊，在我宣布这个好消息之前，我问大家啊，郑律成同志来咱们营实习，表现的怎么样啊？”
战士们齐声说道:“好”
—营长又说：“咱们舍不舍得让他走呢？”
战士们又喊：“不走，不走，留下吧。”
郑律成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营长又说：“刚才跟郑律成同志交换了意见，他已经同意毕业后就到咱们营来当教导员。哎，同志们，欢迎不欢迎啊？”
战士们鼓起掌来……
营长说道：“好，既然大家这么欢迎郑律成到咱三营来，我就给首长打报告。郑律成同志，给同志们说两句吧？”
郑律成一时没准备，有些发慌了，给战士们敬了个礼：“我，我是个刚到延安不久的陕北公学的学员，没有部队生活经验，所以实习课我就要求到部队来，没想到如愿以偿了。我从同志们身上学到了很多很多的东西，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我想，等我毕业的时候，我一定要向组织上提出申请，就到咱们三营来工作，和战友们并肩战斗。”
营长带头鼓掌，战士们也鼓起掌来……营长又煽动起来：“我怎么听着不够热烈呢，我们三营热情不够高，回头郑律成就被一营二营抢跑了。”
这时战士们又拼命地鼓掌，还有战士脱下鞋猛劲儿地用鞋底拍打起来。
郑律成很激动：“我感谢大家的盛情了，我不太会说话，我就给大家唱个歌吧。”
郑律成拿起曼陀铃弹唱起《三大纪律八项注意》。郑律成的弹唱完全是即兴发挥，把原本很严肃的歌曲唱得节奏欢快，听起来别有滋味……营长和战士们最后也跟着唱起来……
这次在作战部队的这次实习给郑律成留下深刻的印象，八路军中融洽的官兵关系和真挚的战友情，让他舍不得离开这支部队了，或者说，他已经在冥冥之中感觉到，他的生命与这支部队再也分不开了。陕北公学校园，学员宿舍窑洞外，有学员在晾晒被褥衣物，有的看书下棋……
郑律成走过来，陕公学员甲问；“郑律成，你的分配志愿填了吗？”
郑律成：“我都交上去了。”
几个学员围上来：“哎，郑律成，你填的是什么方向？”
郑律成：“不是咱们那天晚上约好的，都报名上部队吗？我就填的到八路军。你们呢？”
几个学员笑了起来。
陕公学员乙：“还用说吗，当然是投笔从戎了。”
郑律成：“太好了。说不定我们有还可能分到一个部队呢。”
郑律成手里拿着一张歌片说：“你们会唱咱们的校歌吗？”
陕公学员丙：“校歌怎么不会，开学典礼那天就唱过。”
陕公学员甲：“开学唱校歌，现在毕业了应该唱毕业歌，唱出我们的理想，我们的心声。”
郑律成：“对，有校歌肯定就有毕业歌，我去问问成校长。”
陕公学员丙：“我们要是上台演唱，就唱两首歌，一首是校歌，表达我们踏进校门时的心情，再有一首是毕业歌，歌唱我们的未来，我们的理想。”
郑律成：你“们等着，我去找成校长。”
须臾，郑律成在门外喊了声报告……成校长正在看着一份资料：“进来。”
郑律成走进来，扬了扬手上的歌片：“校长，你让我去教唱校歌是吧？”
成校长：“是啊，你组织二三十名学员组成一个小合唱队，在毕业典礼上演唱校歌。怎么了？”
郑律成：“为什么不把毕业歌也给我们，我们一起唱多好。”
成校长：“毕业歌还没写出来呢，等下一期学员毕业再说吧。”
郑律成：“为什么没写出来？”
成校长拿出一张纸说道:“这是程浩同志写的一首毕业歌歌词，我看还不错，就是还没找人谱曲，马上就是要毕业典礼了，现找人来写曲子恐怕也来不及。不过没关系，不会影响你们毕业的。”
郑律成接过歌词看了看：“校长，我来谱曲吧？”
成校长：“你……行吗。”
郑律成：“行。”
成校长笑笑：“不过要写，明天就得写出来，要不排练的时间都没有了。”
郑律成：“我保证完成任务。”
抗大的窑洞这边，田芳和丁雪松正在桌上写作业……
一名女生跑进来：“丁队长，教务处通知，叫我们女生队下午去参加陕公第一期毕业典礼。”
丁雪松：“知道了。”
田芳：“……什么，小张，你刚才说什么？”
女学员：“下午去陕北公学，参加他们的毕业典礼。”
田芳：“雪松，咱们不去，凭什么给他们这个面子。”
女学员：“是集体行动，不去怎么行。”
丁雪松对女学员说：“行了，我们知道了，保证准时参加就是。”
女学员退出后，丁雪松说：“没想到你这么小心眼儿啊。是不是因为上次范德明挨打的事，又没打你，哦，打在范德明身上，疼在你田芳身上？”
田芳：“我疼什么。”
丁雪松：“不过这个范德明也太不像话了，帮他联系不下十个单位，干不了三天就嫌这也不行，嫌那也不好，整天跟个公子哥似的，这样下去对你影响也不好。”
田芳：“他本来不是个公子哥，早知道是这么个样子，我就不该动员他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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