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康坊,坊北门东,划分南曲、中曲、北曲,为长安秦楼楚馆主要聚集之地,长安最负盛名的优伶倡伎皆聚于此。
霄云楼前,红袖飞舞,莺莺燕燕,来往行人不断,虽是白日,却已有了几分热闹的景象。
不远的一处拐角,卢凌风已然带着重新换回叫花子衣服的小童正遥遥地观察着楼前的情况。
小叫花子再次恢复了他们第一次相见时的装束,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只是此刻似乎有些不习惯地扭动着身躯。
卢凌风手握画卷,本在全神贯注霄云楼的情况,却忽然发现了身旁小叫花子的动静,不解问道:“你干什么呢?”
小叫花子摸了摸身上的衣服,有些委屈道:“这身衣服,没有在侍郎府穿的舒服。”
卢凌风闻言不免露出了笑意,“嗐,你才去没几天,就当不惯小叫花子啦。”
小叫花子顿时不乐意了,“我有名字。”
卢凌风也没在意,“叫什么呀?”
“杨稷。”
卢凌风顿时神色一变,目光微凛,看向杨稷,声音沉了些许,“你从何处得知的这个名字,可是你家小姐告诉你的?”
察觉到卢凌风的神色异常,杨稷有些害怕,“怎,怎么了,我,就是叫杨稷啊。”
卢凌风压下心头的急躁,仔细问道:“哪两个字?”
“杨树的杨,江山社稷的稷。”杨稷如实回道。
卢凌风心头再次一颤,心中暗疑,喜君怎么可能对这小叫花说起我的名字,再次追问,“你会写字?”
杨稷摇头,卢凌风顿时有些急了,“那你怎么会说出刚才那番话?”
杨稷顿时委屈了,“我五岁那年,父亲临咽气时,告诉我的。”念及往事,杨稷的眼角有些湿润,小叫花子,小乞丐,多久都没人问起他的名字了。
卢凌风这才恍然,世上同名者不在少数,或许真是因缘巧合罢了,卢凌风眼底升起愧色,“行了,别哭了,是我想多了。”
杨稷这才止住泪水,卢凌风见状变便开始交代正事,他伸手一指那霄云楼外正在揽客的龟公,“你把此画给他,就说画上之人是你娘,让他把你娘叫出来。”
杨稷闻言,顿时面色一苦,他做过乞丐,最是明白这种人的难缠,一言不合就是打骂,他如何敢啊。
卢凌风顿时瞧出杨稷的畏惧,安慰道:“你放心,他要是敢打你,你就往回跑,我会收拾他的。”
杨稷的心这才稍安,拿着画朝着霄云楼而去。
而此刻,鬼市之上,多了两位不速之客,李伏蝉难得一身玄色劲装,手持幽兰,大大咧咧地领着成乙便踏入了鬼市。
再临此处,发现此地之阴暗诡谲似乎更甚长安红茶之时,奇模怪样之人更是多了不少,只一眼,便能瞧出很多皆是外域之人。
不是第一次来此的李伏蝉倒是显得轻车熟路,沿着那奇诡险峻的洞窟七转八绕便来到了费鸡师曾经的居所。
此处隐蔽,离去一年之久,竟无人发觉,顺着其间暗藏的密道,一路延伸,再出现时,便已至当初阴十郎贩卖长安红茶之铺,只是此刻,这地方已然更名,幻宝楼。
楼内灯火通明,人群密集,此刻,当真是热闹非凡,刚一踏入此处,李伏蝉与成乙便感到无数目光汇聚而来,无他,李伏蝉的样貌与气质只是立在那里,便与周围那些样貌怪异,气质阴森之人显得格格不入。
成乙虽然沉默粗犷,但满面正气,一身军伍的肃杀之气始终未曾消散。
但鬼市,向来是牛鬼神蛇聚集之所,李伏蝉与成乙的到来并未掀起多大的风浪,众人该吃吃,该喝喝,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只是,那一刻的气氛凝滞,似乎并非错觉。
李伏蝉与成乙寻得一处角落安坐,并未在意四周的嘈杂与纷乱,李伏蝉定定地看着那大堂中央放置的一处案几,耳边不断探听着此处的作为。
不多时,便已从周围人的谈话中了解了个大概,难怪连裴旻都听说了那几人的事迹,原来,此楼正是那几名幻术师盘下,意图以宝易宝,以物换物,可如此大张旗鼓,这帮人真以为无人识得他们吗?
李伏蝉不知从何处掏出了包好的饆饠,这是离府之前上官瑶环特地给他准备好的,此时等待无事,恰好满足口腹之欲,分了些给成乙,便旁若无人的享用起来,一口下去,香味逸散,倒是令周围的人为之一顿。
这个莫名出现的小白脸和那粗犷的瞎子,更加奇怪了啊,混到他们这群人中便算了,怎么行为还如此出奇。
只是,长安幻术大会,来凑热闹的又何止是外域的幻术师,就连大唐的不少江湖客也尽皆赶来,那些三教九流中人,最爱的便是往那些不为人知阴诡之地溜达,这不,这长安鬼市幻宝楼内不乏他们的踪影。
有些人在见到李伏蝉和成乙的那一刻便赶紧将头低了下去,在这江湖上厮混,你或许可以不认识一个人的外貌,但你绝不可以不认识他的武器,因为当你认出来的那一刻,或许,就已经晚了。
幽兰剑外表特殊,吹毛立断,或许在李元芳手上时还未有那般高的名气,因为李大将军的名头显然比一把剑更加显赫,而如今,再传到李伏蝉的手上,这下,不光是人,连剑都叫人退避三舍。
幽兰出,冥府现,幽冥索命剑魔仙,这便是李伏蝉的赫赫凶名。
而这身边还跟着一位瞎子,那这两人的身份几乎不言而喻,剑魔,瞎子,这两尊煞神怎么会来这里!?
偌大的幻宝楼前一刻还嘈杂万分,可随着时间流逝,却忽然安静了不少,除了时不时传来的外域语言,中原话竟少之又少。
也就在众人发觉到场间气氛愈加凝重之时,李伏蝉所等待的人终于出场。
只见一道奇异的烟雾不知何时,已然在大堂中央升起,片刻之后,竟在堂中形成了一道似有边界的云海,只在大堂中央盘旋,丝毫没有逸散到周围的客席之上。
这时,忽有风雷之声响起,不可视物的云雾之中电闪雷鸣,似有风云变幻,众人正惊讶之际,却见一条玄色的飞龙竟腾空而起,这一幕,顿时令在场之人无不惊愕叹绝,目瞪口呆。
唯有李伏蝉单手撑桌,托着下巴,百无聊赖地吃着饆饠,这一幕,虽足够神奇,却难以欺骗他那强悍的武者灵觉。
雾气之中的人虽借着云雾遮蔽了身形,借风雷隐去了动静,但在李伏蝉看来听来,有如掌上观纹,耳边细语,再清晰不过。
黑龙盘旋,久久不散,最后一声长吟,落入云中,消失不见,紧接着,云雾散去,露出了大堂中央的几道身影。
为首一人身穿白色道袍,长发长须,眼神全无道家的淡然与出尘,反而充斥着阴鸷与深沉,手持一柄拂尘,最令人惊奇的是,他竟有四只手臂,正在不断伸展。
身后不远处站着一名容貌丑陋的壮汉,身材魁梧异常,背后背负两柄怪异非常的弯刀,足有半人之高。
道士左侧立着一副文士打扮的书生,面色苍白,笑容阴险,双眸中时不时闪过狡诈的精光,一双手皆隐藏于衣袍之下,根本看不清分毫。
右侧一人最是奇特,长相奇丑,身材矮小,似是个佝偻着腰背的老妇人,头发花白,站在那,只觉似是个侏儒。
这四人的奇特出场每每引起轰动,可今日,为首的道士幻天明显察觉到台下众人的怪异,胡人且不谈,那些三教九流的中原之人竟然个个面色严峻,如临大敌,这是怎么回事?
但此刻几人已然出场,自然无暇再顾及众人的异常,声音幽深嘶哑,似乎带着蛊惑人心的感觉,“诸位,易宝大会,正式开始。”
接下来,便是各路人马出场,带来了各式各样的奇珍,甚至有些早已被朝廷封禁的东西,在这里,都被放在了明面之上。
而在四人出现的一瞬间,李伏蝉便忽然意识到眼前几人便是裴旻所提到的几人,再一看几人样貌,那沉睡在记忆深处的画面忽然浮现,封魔族!?
这世上居然还残存着这一族的后人吗?这阵容为何与阿翁当年所遭遇的这般相似,除了那早已消失在尘埃中的稽山符隐派,这剩下的几人都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这群人当年便隐藏在控鹤府吗,李伏蝉的眼神一凛,浑身气质顿时一变,成乙立马察觉到李伏蝉的异样。
压低声音,成乙问道:“伏蝉,要动手吗?”
李伏蝉眼底流淌着丝丝杀意,但隐而不发,“不急,且看看他们到底要做什么,我怀疑他们是某些残存的旧族势力。”
成乙闻言一惊,看来这群人似乎还有些非同一般的来历,但他却丝毫没有慌乱,所谓幻术师,迷人眼,惑人心,只可惜,他成乙是个瞎子,有本事,便来迷一个看看!
而就在李伏蝉鬼市得到一个令人讶异的情况之时,苏无名已然带着樱桃来到了终南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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