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哭是无声的哭，1002嚎得比小胖崽本人还要大声。
整个系统空间都要被水淹了。
主系统都不能吓住他。
圣上不动声色看着，心中几番思索。
在他看来，那个傻的说的话便如其人，一点也不可信。
还是精明一点的更靠谱。
“父父，你现在可以很生气或者很开心吗？”小胖崽抹抹眼泪，泪眼朦胧地问。
“朕做不到。”圣上摇头。
“皇帝也有做不到的事情吗？”那他真的只能活到6岁了嘛呜呜呜。
“为何要如此？”明熙帝追问，他隐约觉得，自己似乎要追寻到真相了、
小胖崽见白天叮叮忙着哭，黑夜叮叮闭着眼。
便说道：“父父，六岁的时候，我就要死掉了。如果我死了，你就把鱼儿炖了吃掉。”
这是他最爱的父父，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信件陡然砸在地上，圣上心神大恸。
他一直知道，世界之外或许还有世界。
而大昭或许存在，或许不存在，但这都没有关系。
此世间的他，已然有了软肋。
圣上以为，或许是自己疯癫了，害得民不聊生，故而他们送来裕儿。
他以为，自己身上会有他们想要的东西，却没想到，有些东西是要裕儿付出的。
圣上后退几步，指尖抵住额角，低垂着眼。
暖色的烛光照耀在他脸上，洒下一片阴影。
他扶着这桌案，才勉强支撑着自己不被这头晕目眩给击垮。
“我儿只有两年可活？”圣上斟酌着，企图在对方的眼皮子底下套话。
小胖崽噙着泪，瘪着嘴：“鱼儿也不知道，要努力挣寿命。”
小家伙似乎不太懂，这意味着什么。
他甚至对死亡还没有畏惧，他害怕的是离别。
明熙帝摩挲着指尖，以帝王的自控力，压下自己脑中掀起的惊涛骇浪：“寿命和爹的喜怒哀乐有关？”
小胖崽张了张嘴，不知道该不该说。
他还记得，他答应过叮叮不能把这件事说出去的。
圣上见他迟疑，借着放信件的动作，瞥了眼系统。
他放缓声音，循循善诱：“可是有什么不能说的？没关系，爹不会勉强裕儿。不过是觉得，如今暗卫皆知裕儿身边有神仙守卫，而那位泛着冷光的存在，也为爹医治过。”
语调温和，又有些遗憾。
似乎在遗憾，孩子不是和自己最亲的吗？怎么人尽皆知的事情却不告诉爹。
小胖崽抬头，坚定地说：“我要问问叮叮。”
是个很有原则的胖宝宝。
“叮叮，鱼儿可以告诉父父吗？”轻快而又带着一丝恳求。
1002抽了抽自己新长出来的鼻子，抹着眼泪：“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虽然晏寂渊叫统畜生，可统确实不是人。
至于承诺，那都是过去式了。、
现在，他生是崽的统，死也是崽的统，拿个大喇叭说都可以。
统无所畏惧。
得到1002同意的小胖崽在自己心里组织着语言，胖宝宝想，该怎么跟父父说呢？
父父爱他，还会哭哭。
鱼儿不想父父哭。
“叮叮说，鱼儿一出生就死了。他救了鱼儿。”小胖崽说得很慢。
圣上也陷入了回忆。
犹记得皇后难产，太医问保大保小的一幕。
好不容易生出来了，却又是个死胎。
他抱着自己没了生气的孩子，心中只有杀尽一切的疯狂。
那时候他可真小，还没明熙帝两只手掌大。
浑身泛着青色，他带给臣子们看，让臣子安心，裴杭清却说他的孩子早夭。
圣上那时候中了毒，人也有些疯癫。
“朕知道。”明熙帝撑着桌案的指节都要泛白，似乎用了极大的力气控制住。
帝王养性功夫了得，又或者是当初的治疗，让圣上也有了点变化。
他有意控制下，连小胖崽都察觉不了他内心的想法。
甚至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
小胖崽不疑有他，也顾不上哭，歪着脑袋开始想：“要活着，就要得到和鱼儿有关的情绪。父父是榜一大哥！”
想到这里，他双眼一亮，向明熙帝投去一个你真棒呀的目光。
“朕之荣幸。”圣上心中痛极，却处处有回应。
“唉！”小家伙戳着手上的窝窝。慢慢挪到父父跟前：“可是鱼儿想要活着，好难呀！叮叮说，别人可以活十年的情绪，鱼儿只能活一天。”
“我儿日日都想着活下去吗？”声音低不可闻，圣上无法想象，自己的孩子日日面临死亡的威胁，还能保持着一颗赤子之心。
闻言，小胖崽奇怪地，看了一眼父父：“当然想呀！死了就不能见小渊，鱼儿要和父父娘亲一直在一起。还有祖母！大伴！”
说道这里，他又想哭了：“鱼儿已经能活十几年了，可以变成大胖崽了。可是今天就变成两年了。”
小孩子说话，总是格外地真情实感，打动人心。
他明明不带一丝关于生命逝去的痛惜，他痛惜的是再无陪伴。
连用词都那么天真、无邪。
没有一点扭曲的想法。
十年变两年？
明熙帝瞬间就捕捉到了这个最主要的词，他追问：“如何变得？”
小胖崽看了看自己和父父的距离，往身后的椅子退了退。
然后睁着无辜的眼儿：“这个也要说吗？”
“嗯。”
肉乎乎的脸蛋上浮现挣扎之色，鼓鼓的腮肉也在摇摆，小胖崽一退再退，直至无路可退。
才支支吾吾说道：“鱼儿扎针......”
求生欲拉满，屁股不想肿的胖宝宝一五一十地说了。
明熙帝听了，站直了身子，复又坐下。
在这么一瞬间，他看到了两个系统的神色。
顷刻间，他便猜出来，这是主系统吓孩子的。
见父父不言不语，小胖崽期期艾艾地说：“鱼儿爱你永远，永远。”
圣上面无表情：“别以为说这些朕不会打你。”
小胖崽低下头，抽噎着：“小白菜，地里黄，没爹疼，没娘爱。”
爹娘明熙帝：“呵呵。”
胸中郁气难消，可圣上再如何生气，也不愿再给小胖崽脆弱的心灵撒上风霜。
反而柔声安慰，直至迷迷糊糊，觉得父父真好的小胖崽沉沉睡去。
明熙帝起身，朝帐外走去。
寿命，绝不能捏在旁人的手里。
“我的裕儿，会活很久很久。”飘忽不定的声音消散在风里。
主系统睁开眼，凝视着他离去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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