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李琦在向信息产业部领导汇报此事时,曾再三强调要尽可能低调、稳妥、控制范围地处理,以防对国内尚在襁褓中的半导体产业公信力造成毁灭性打击。
但当“寒心一号”芯片造假事件爆出,还是如一个被点燃引信的巨型炸弹,其冲击波以惊人的速度和烈度,迅速席卷了全国。
这场丑闻所带来的负面影响,如同病毒般迅猛扩散,波及了学术界、产业界乃至整个社会认知等多个层面。公众舆论一片哗然,事件犹如一场剧烈的地震,严重动摇了社会大众对整个学术界、科研界的信任基础。
网络论坛和媒体上充斥着辛辣的讽刺和失望的言论:
“卧槽!搞了半天,咱们国家最尖端的‘核心科技’,原来他娘的是‘砂纸打磨技术’啊!”
“真是莫大的讽刺!”
“这简直是拿国家的未来和纳税人的血汗钱开国际玩笑!”
“以后谁还敢相信所谓的‘自主创新’?”
与前世记忆中的事件发酵轨迹相比,由于李琦的预警和介入,这次“寒心”造假丑闻被揭露和引爆的时间点,提前了一年多。
这一至关重要的时间差,导致事件的始作俑者——那个姓陈的学术败类,还未来得及将其诈骗所得的巨额科研经费大规模转移至海外。
最关键的是,他根本没有获得足够的时间窗口来实施资产转移和潜逃计划。
前世芯片被爆出造假,然后有人重视,再到被内部人士匿名举报、媒体介入曝光,到引起高层震动、国家相关部门正式介入立案调查。
中间有两个多月的反应滞后期和调查取证期。
而这一世,由于李琦通过信息产业部高层直接、精准的预警,调查行动在极短时间内便以雷霆万钧之势启动。
信息产业部会同审计、公安、科技等部门组成联合调查组,绕过了可能存在的内部包庇和阻力,直接对涉事企业、项目组及主要负责人采取了控制措施。
那个姓陈的及其主要同伙,几乎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当场控制,涉案的银行账户、实验室、相关文件资料被迅速查封。
初步审计结果显示,该项目涉嫌骗取的科研经费总额高达11亿科研经费。
由于案发突然,嫌疑人未来得及转移资产,经过紧急追缴,大部分被骗资金被成功追回。
然而,即便追回了大部分经济损失,这起惊天骗局对华夏刚刚起步、本就脆弱的国产科技产业所造成的信誉打击和信心伤害,却是金钱难以弥补的。
一时间,“国产自主创新”成为舆论嘲讽的对象,许多真正埋头苦干的科研项目和团队也受到无端质疑,融资环境骤然恶化,整个行业笼罩在信任危机的阴霾之下。
这一点,李琦也感到深深的无奈和沉重。
他提前引爆这颗“毒瘤”的初衷是为了止损和警示,但“毒瘤”溃烂流脓的过程本身,就必然伴随着剧痛和广泛的感染。
这是改革阵痛中难以完全避免的代价。
不过,世事往往具有两面性。
这起骇人听闻的造假大案,也不全然是坏事。
在巨大的舆论压力和深刻反思下,它犹如一剂猛药,以极端的方式倒逼华夏科研体系的制度改革。
一些积弊已久、民怨沸腾的问题被重新摆上台面,引发了从上到下的大讨论和大整顿。
例如,以往那种“一个有价值的技术专利,申请下来国家奖励十五万,但经过各级管理部门、中介机构、所在单位层层克扣、盘剥,最后真正落到发明人手里的,可能只有一百五十块钱”的荒诞现象。
再次被媒体和公众口诛笔伐。
相关的新闻报道和评论文章,在各类媒体的热度排行榜上,甚至一度压过了许多娱乐八卦和社会新闻,引发了广泛共鸣。
华夏高层对此高度重视,迅速做出反应。
一场针对科研领域,特别是涉及国家重大专项、重点研发计划的、自上而下的严肃审查和清理整顿风暴迅速掀起。
一大批存在数据造假、经费使用不当、成果注水嫌疑的科研项目被叫停、撤销,相关责任人受到严肃处理。
尽管阵痛剧烈,但这无疑为华夏科研生态的“刮骨疗毒”和长远健康发展,扫清了一些障碍,奠定了新的起点。
…
因为李琦在此次“寒心”造假案的揭露和后续处理中,发挥了关键性的预警作用。
他获邀出席了信息产业部召开的一次关于“加强科研诚信建设,深化科技体制改革”的重要内部会议。
与以往参加的一些务虚会、表彰会或行业交流会不同,这次会议的规格、形式和氛围都截然不同。
会场设在一间庄重肃穆的会议厅内,椭圆形的大型会议桌擦拭得光可鉴人。
每张座位前的桌面上,都清晰地摆放着与会者的姓名和职务标牌,对号入座,秩序井然。
没有交头接耳的闲聊,没有随意走动的人员,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和偶尔低沉的咳嗽声。
恍惚之间,李琦有一种坐在电视机前,观看《新闻联播》里国家重要工作会议报道的既视感。
会议按照既定议程进行。
主席台上的领导用沉稳而有力的声音,讲了一定要科技创新云云。
“…”
李琦听得有些口干,下意识地拿起面前的陶瓷茶杯,送到嘴边才发现杯中的茶水不知何时早已见底了。
这种级别的内部工作会议,讲究务实严肃,服务人员通常只在会议开始前统一续好水,会议进行中为了保持会场秩序和庄重氛围,一般不会频繁穿梭于席间添茶倒水。
他只好轻轻放下茶杯,于是又走神。
整个会议的过程,都笼罩在一种凝重、严肃甚至略显压抑的气氛之中。
直到主持会议的领导宣布“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李琦才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
他正准备随着人群起身离开,却敏锐地察觉到主席台上那位做总结发言的领导,目光似乎有意无意地朝着自己这个方向瞥了一眼。
紧接着,一名穿着深色西装、神情干练的工作人员便快步从侧面通道走了过来,微微俯身,在他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清的音量低语道:“李部长,领导请您散会后稍留片刻,过去一下。”
李琦心领神会。
待大部分参会人员离场后,他整理了一下西装,走向主席台侧后方的一间小型休息室。
领导已经坐在里面的沙发上,见他进来,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示意他坐下。
“你在奥斯卡搞出的动静,很不错。”领导开门见山,“希望你们能保持这个势头,继续努力,争取更大的成绩。”
“谢谢领导肯定!”李琦立刻坐直身体,认真地回应道,“我们一定戒骄戒躁,继续努力,争取不辜负领导和国家的期望。”
他心里清楚,在这个年代,能得到这个级别的领导当面说一句“不错”,已经是非常难得的褒奖和认可了。
领导点了点头,话锋一转,:“我听说,这次‘寒心’造假案能够这么早被发现、被制止,避免更大的损失,你这个娃娃发现,在里面起到了很关键的作用啊。
组织上刚考虑让你到信息产业部来挂职锻炼,熟悉一下情况,你这一来,就搞出这么大一个动静。看来,这步棋,算是走对了。”
“领导您过奖了,我也是碰巧了解到一些情况,觉得事关重大,就向组织汇报了。主要还是抱着学习的态度,希望能尽快熟悉新领域,多做点实事。”
领导轻轻点了点头,“有这个态度是好的,不过…”
他语气略微加重,“既然来了,到了这个位置,就要敢于担当,不要有太多顾虑,不要束手束脚。该做的事情,看准了,就要大胆去做。对于接下来在信息产业领域,特别是在半导体、集成电路这些关键核心产业方面的工作,你有什么初步的想法和考虑吗?”
李琦知道,这是一次非正式的、但分量极重的“面试”。
他略作思索,决定不绕圈子,“我一直在想,为啥咱们华夏学术造假比国外的要多呢?”
“哦,为啥?”
“咱们华夏科研评价体系‘重数量、轻质量,重结果、轻过程’,尤其是在高校,科研单位,他们为了论文,为了指标,选择“走捷径”造假的案例太多了。”
李琦继续说道:“尤其是在学术成果上,重形式,轻实质。”
“高校和科研单位普遍停留在“是否发表”,而不是“学术价值和应用价值”,造成太多的垃圾专利和垃圾论文。”
“再有就是举报和调查机制不健全。”
“…”
李琦将积压在心头的这些看法一吐为快。
他并没有奢望凭借这一次谈话就能立刻改变积重难返的现状。
国内的学术和科研生态早就是一滩烂泥,仅仅依靠局部的、技术性的修修补补,无论是稍微放松评价标准还是单纯加强审查力度,都难以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除非进行一场伤筋动骨的彻底改革,否则没有什么用。
…
热闹喧嚣的元宵节在万家灯火中悄然过去。
春节的余韵尚未完全消散,一个新的娱乐热潮又开始在电视屏幕上涌动。
《超级女声》在芒果卫视横空出世,迅速吸引了大量年轻观众的目光,收视率喜人。
不过,由于去年李琦策划并推出的《华夏好声音》现象级成功,其成熟的制作模式、专业的评委阵容和“盲选转椅”的创新赛制,已经将音乐选秀节目的标杆提升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
《超级女声》虽然同样引发了收视热潮和社会讨论,但相比《好声音》所创造的全民狂欢和行业颠覆性影响,其引发的波澜和话题热度,相对而言并未达到预期的峰值。
芒果台也未能凭借《超级女声》这一波热潮,实现其收视率和行业地位的“再造辉煌”。
广告市场的数据最能直观反映热度。
去年,李琦的《华夏好声音》决赛夜,创造了一个令全行业咋舌的记录:一条15秒的贴片广告,拍出了15万元人民币的“天价”。
这个价格,甚至超过了同时段央视黄金档热门电视剧的11万的贴片广告价格。
相比之下,芒果卫视《超级女声》最炙手可热时段的广告价格,虽然也水涨船高,达到了9万元一条。
但放在《好声音》,就显得有些“不够看”了。
但这从另一个侧面也说明芒果卫视在娱乐节目制作和市场化运营方面,台确实是有两把刷子。
如果不是李琦截胡,还真不好说。
有权威娱乐媒体综合考量影响力、作品、票房、口碑、行业地位等多重因素,为华夏娱乐圈的人物排了一个“权力榜”。
李琦凭借其在国际影坛的突破性成就、在国内文娱产业的巨大影响力以及其资本运作能力,毫无悬念地位列榜首。
凭借《卧虎藏龙》、《触不可及》在国际上打开局面章子宜一下子升到第二
风头正劲的周捷轮)位列第三。
老谋子位列第四。
而此前排名靠前的陈大导,则从去年的第三位滑落至第七位。
这个榜单,某种程度上反映了当时华语娱乐界权力格局的变迁。
此外,还有一件关乎国运的大事尘埃落定。经过漫长而激烈的申办角逐,2008年夏季奥林匹克运动会具体的开幕时间,被极具象征意义地定在了2008年8月8日晚上8点整。
这个“888”的组合,在华夏文化中寓意着吉祥、发财,举国上下为之欢腾,筹备工作也进入了紧锣密鼓的阶段。
......
李琦在京城家中休息了几天,原本计划动身前往香港,处理“璀璨娱乐”海外业务和“千钧半导体”的一些投资事宜。
然而,他再次接到了信息产业部发来的会议通知,要求他参加一个内部研讨会。
说起来,自从穿越到这个世界,李琦参加的各种会议、座谈、汇报已经不计其数。
其中大部分会议,或因流于形式,或因议题空泛,他参与的意愿并不强烈。
但这一次的会议通知,却让李琦眼前一亮,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因为这次会议的议题是“华夏高新科技产业发展战略研讨会”。
与会者除了相关部委的领导,还将包括国内顶尖高校的学者、研究机构的专家,以及一批在信息技术、生物技术、新材料、新能源等高新技术领域最具代表性的民营企业家和投资人。
这是真正接触华夏高新技术产业核心圈层、了解最新动态和前沿思考的高端平台。
对于立志在半导体等硬科技领域有所作为的李琦来说,这样的会议他觉得还是很有必要的。......
会议当天,李琦提前抵达会场。
等李琦进入会场的时候,目光扫过前排的座位铭牌,几个熟悉而又颇具分量的名字和机构标识映入眼帘。
联箱集团......柳忠烈。
青花同方......
紫光集团?
排面都挺靠前的啊!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企业家,全都围在柳忠烈边上,恭维地说着什么。
这时候有工作人员过来,“李部,您的座位在主席台上。”
李琦摆手,“我这次是以{千钧半导体}的企业家身份过来开会的,就不坐主席台了。”
李琦在看着对方的时候,柳忠烈们也正好看了过来。
“这人谁啊?以前怎么没有见过?凭啥有人专门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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