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偷奶爸》与《建国大业》这两部风格迥异却同样引发观影热潮的影片,继续在华夏乃至全球影坛上高歌猛进,展现出强大的市场号召力。
借此东风,林和泰带着李琦去参加一个规格颇高的内部聚会,引荐他认识一些更上层的领导同志。
这种在特定节假期间,由高层牵头组织、各界代表参与的联谊性聚会,并非个例,其实在上层的交际圈子里,早已形成了一种不成立的习俗,可以称之为“团拜会”的一种变体或延伸。
只是以往这类活动相对低调,许多圈外人士并不知晓。
今年恰逢中秋与国庆假期相连,氛围更为浓厚,因此组织方便将活动时间定在了国庆长假期间。
林和泰正是瞅准了这个机会,带着李琦前来参加。
所谓的“团拜会”,其参与者本就是经过筛选的各级领导同志,以及来自经济、科技、文化、艺术等各条战线上取得杰出成就的代表性人物。
当李琦跟随林和泰步入会场时,不由得在心里轻叹一声:“嚯~” 只见会场内人头攒动,场面颇为盛大,估计有数百乃至上千人,黑压压的一片,气氛庄重而热烈。
李琦目光扫过,发现其中不乏一些熟面孔。
比如知名企业家柳船滞,学者倪硄男…
他正打量着,就听到有人热情地招呼他:“李总!来来来,这边坐!”
发声者是被誉为“童话大王”的着名儿童文学作家郑元杰。
没错,就是那位创作了《舒克和贝塔历险记》、《大灰狼罗克》、《鲁西西外传》等陪伴了几代人成长的经典作品的作家。
今年他正好五十岁,显得红光满面。
李琦走过去,主动与郑元杰以及同桌的其他几位作家、编剧老师打招呼,态度十分谦逊。
“李总,久仰久仰!”
“李总您好!”
坐在郑元杰旁边的几位作家、编剧也赶忙起身,热情地回应着。
“郑老师,我早就想去拜访您这位‘童话大王’了,一直苦于没有合适的机会,没想到今天能在这里遇见,真是荣幸。”李琦诚恳地说道。
“哎呦喂,李琦同志,您这话说的,该我这么说才对!”郑元杰笑着摆手,“您现在可是名声在外,是大忙人呐!上次我特意去您公司拜访,结果不巧,您正好出国处理业务去了。”
“实在不好意思!那次确实是有紧要的公事,失礼了,还请您多见谅。”李琦带着歉意解释道,随后拿起桌上的茶杯,轻轻呷了一口清茶。
他趁势左右看了看,会场内大家大多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低声交谈着,气氛看似轻松。
但李琦能感觉到,有不少目光时不时地、或明或暗地投向自己这一桌,带着好奇、审视或探究的意味。
果然,没过多久,商务部的同志便在林和泰的陪同下走了过来。“李琦同志,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商务部的张部长。”
“李琦同志,你好你好!”张部长笑容满面,伸出双手与李琦用力地握了握,显得十分热情。
两人寒暄了几句,张部长切入正题:
“听说你们公司今年的业绩非常突出,尤其是在海外市场,取得了突破性的成绩!部里正在考虑,准备将你们‘璀璨娱乐’作为文化企业‘走出去’的成功典型,进行重点宣传和推广。到时候,还需要李琦同志你们大力配合我们的工作啊!”
“部长您太客气了!只要是国家需要,有用得着我李琦和‘璀璨娱乐’的地方,我们肯定全力以赴,绝无二话!”李琦表态坚决。
“好!太好了!感谢你们的支持!那咱们就先这么说定了,具体细节,过后我再让相关司局的同志和你详谈!”
张部长满意地点点头,又鼓励了几句,便离开了。
商务部的同志刚走,文化和旅游部的领导又笑吟吟地走了过来,同样与李琦亲切地交谈了一会儿,内容也无外乎是肯定成绩、表示支持、期待未来合作,并同样提到了“过后详谈”。
就这样,一波又一波的人前来与李琦打招呼、交谈。
郑元杰以及同桌的其他几位作家、编剧,此刻感觉自己如同坐在烧热的蜡上,浑身不自在,尴尬万分。
他们插不上话,只能陪着笑脸,内心却备受煎熬。
旁边几桌离得近的、清楚情况的人,看到这一幕,都忍不住暗自偷乐,心说:让你们刚才还凑上去套近乎,这下知道滋味了吧?
也有一些不太了解情况的老同志,看到如此多的部级领导接连去和一个年轻人交谈,忍不住低声议论起来:
“那位年轻的小同志是谁啊?哪个单位的?看着面生得很。”
“他是什么职务?这么年轻,就能来参加这个会?还能让这么多领导主动过去?”
“啊?他就是李琦?那个‘璀璨娱乐’的李琦?我还以为起码得三十多岁了呢,没想到这么年轻!”
“了不得啊!听说他拍的电影,在米国那边都很受欢迎,票房很高!”
各种压低声音的议论在会场角落里窸窸窣窣地传播着。
就在这时,会场内的杂音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瞬间抹去,取而代之的是骤然响起的、极其热烈的鼓掌声。
领导讲话言简意赅,主要强调了当前经济发展的重要性,鼓励大家勇于创新,在各行各业取得新成就,更好地为人民服务。
期间,领导还特别提到了:“在这里,我要着重表扬一下李琦同志,他所创办的‘璀璨娱乐’公司,近来的发展势头就很好嘛,在繁荣社会主义文化市场、推动中华文化走出去方面,做出了积极的探索和有益的贡献……”
讲话结束后,会场内再次爆发出“哗哗哗~~”的、经久不息的掌声。
李琦因为之前已经有机会见过领导,心情相对平静。
但会场内许多人可能是第一次在如此近距离见到高层领导,显得异常激动,个个脸色涨红,心潮澎湃,有些人眼眶甚至都有些湿润,差点当场流下热泪。
不过,李琦还是和大家一样,遵循着会场的节奏。
大家鼓掌,他也跟着由衷地鼓掌;大家停下,他也适时停下。
大家起立,他也起身致意;大家落座,他也随之坐下。
这种会议,主要目的是联谊和宏观指导,一般不会涉及具体重大事项的决策,因此整体气氛相对比较轻松,领导的发言也都力求简洁,没有长篇大论。
李琦坐在那里,听着讲话,思绪偶尔会有些飘远,思考着公司下一步的项目规划。
等他回过神时,发现身边负责服务的服务员小姑娘已经悄无声息地过来给他的茶杯续了两次水了。
他看了看几乎满着的茶杯,想了想,决定还是不喝了。
一来,这位服务员姑娘负责这一片区域,在这种高规格会议上,如果哪位嘉宾的茶杯空了太久而未被及时续上,恐怕会被视为服务不周,这可能会影响到人家的前途。
二来,领导还在讲话或与大家互动,自己若是起身去洗手间,显得不够庄重,影响也不好。
不如继续安静地坐着,想想剧本构思。
然而,他的思绪很快又被一阵“哗哗哗~”的热烈掌声打断。
会议在祥和的气氛中接近尾声。
…
纵观2000年前后华夏的出口产品结构,主要集中在劳动密集型产业,例如服装、袜子、玩具、箱包、食品加工等;以及资源密集型产业,如各类矿产、基础化工产品、金属及其制品等。
即便是在机电工业领域,出口的也大多属于技术含量相对较低的配件或组装产品。
其核心竞争力,普遍建立在低成本、大规模生产的基础上,高端、高附加值产品的占比极低。
当时行业内流传的一种说法,形象地概括为:“能源消耗大,稀土等战略资源被低价出口,轻工业开始崛起并占据一定份额,但高端制造能力严重不足。”
而当时那些代表性的出口企业,多以珠三角、长三角等地的产业集群形式存在,或以省市为单位进行统计。
即便是像联想集团这样的“高科技公司”的企业,员工 多人,2003年的整体营业额,约为230亿元人民币,按当时汇率折算,约合27亿美元。
其毛利率大约在15%左右,即约4.2亿美元。
而净利润则更低,大约在1亿多美元。
反观李琦的【璀璨娱乐】,员工才多少人?
单部影片的制作成本也相对可控。
然而,其出品的电影却能在海外市场轰下上亿美元级别的票房,这背后的利润率和文化影响力,是完全不同的量级。
这还是《神偷奶爸》一部,更别说,这影片才上映一周,票房也还在继续上涨。
这样的成绩,想不引起从上到下的高度关注都难。
这背后反映出的一个核心问题是:经过多年发展,华夏的经济体量确实做大了,但在全球产业链分工中,能够占据高端位置、获取高额利润的企业和产品还太少。
大量的利润,仍然被掌握着品牌、核心技术、渠道的国外企业赚走了。
李琦和“璀璨娱乐”的出现,仿佛在某种程度上打破了这种僵局,自然备受瞩目。
经过这次团拜会,基本上所有与会者都知道了,有一个了不得的年轻人,不仅商业成就斐然,而且正式进入了这个高层次的交际圈。
…
果然,团拜会结束后,李琦刚准备随人流离开,就被一位工作人员礼貌地叫住,示意他稍等。
片刻后,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停在他面前,车窗打开,“李琦同志!”
领导没有像林和泰那样称呼他“小李”,而是用了更正式、也更显尊重的称呼,“坐我的车一起走一段?咱们路上聊聊。”
李琦哪里还有二话,立刻点头应允,利落地钻进了车内。
车辆平稳行驶后,领导开门见山地问道:“你应该也已经听到了一些风声。我们正在研究,准备更大力度地放开外资进入华夏电影市场的限制。
这个变化会很大,带来的机遇多,挑战也不少,尤其是在意识形态安全这方面,存在一定的风险。我想听听你这个一直在一线摸爬滚打、又对国际市场比较了解的同志,最真实的想法。”
领导如此直接,显然是希望听到坦诚的、有见地的意见。
李琦自然也不敢弯子,直接切入主题,坦诚道:“领导,坦白说,我们国产电影目前面临的问题确实比较明显,比如工业体系不够成熟、创意人才储备不足、国际市场经验欠缺等。
在确保内容审查底线、安全的前提下,适度引入外资,借助其资金、技术和管理经验,未尝不是一条加快发展的路径。这既能帮助我们提升制作水准,也能在一定程度上回应西方对我们电影市场开放度的质疑,堵住他们的嘴。”
领导听完,若有所思,接着问了一个更核心的问题:“你经常往来于香江和好莱坞,对东西方的影视工业都有深入了解。你觉得,我们的电影产业,在发展路径上,有必要全面向西方学习吗?或者说,应该主要学习什么?”
“咕嘟~”李琦感到自己的心跳猛地加速了一下。
这才是今天谈话真正的重点和难点所在。
此时已是2004年,国内的舆论环境和思想观念相比过去已经宽松了许多,加之此刻是私下交谈,氛围相对坦诚。
所以李琦也并不十分畏惧,他沉吟片刻,组织了一下语言,谨慎但清晰地回答道:
“领导,我认为,在电影工业化的层面,比如先进的技术流程、规范的项目管理、成熟的市场营销模式等方面,我们可以而且应该虚心向好莱坞学习,他们确实领先我们不少。
但这仅限于‘术’的层面,是技巧和模式的学习。然而,在‘道’的层面,即作品的核心思想、价值导向和文化精神上,我认为没有必要,也不应该盲目追随西方。”
“哦?为什么这么说?”领导露出了人性化的意外。
李琦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
“我不懂太多的理论,但我个人觉得,我们应该输出有利于我们地位和形象提升的东西,而不是自我矮化、丑化。”
“用一句话来解释就是…他们怎么看我们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要给他们看什么?”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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