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衣裙不对，用的是僵蚕吐的丝，若是穿得久了，身上就会起疹子。”
“而这衣裙的染料里加了毒狼草，娘娘若是出了汗，只会加重身上的痒意，严重些全身会溃败。”
张太医擦了擦额头的汗，他虽然不知道昭妃为什么要梅开二度，可他都在宫里这么些年了，自然知道该如何配合。
更不用说，昭妃的身子一向都是他看顾的。
若是不把问题都推出去，皇上若是罚他可怎么是好？
祁景渊听一句，脸色就难看一分，等听完张太医的话后，脸色沉了下来，风雨欲来。
“况且娘娘手腕处还戴了这朱砂手串，平日戴无妨，可若是药浴的时候也带了，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秋霜吓得六神无主，“娘娘昨日正是戴着这手串药浴的。”
“怪不得！”张太医痛心疾首道，“微臣给娘娘开的药浴方子里，有一味雷公藤，这朱砂遇上了雷公藤，极易让娘娘身子不适！”
“短短两日，娘娘就遭遇了不同的毒物，身子怎么承受得住！”
榻上的姜知意因为身上涂了药膏，倒是精力不足，很快睡了过去。
祁景渊为她理了理额间的发丝，吩咐宫人仔细照料后，就起身快步走出殿外。
“给朕查！”他眼眸森然，“让宫正司的好好查！”
“不管是谁算计昭妃，罪无可恕！”
“是！”全福浑身一颤，吩咐宫正司全力去查。
全福小心地看着祁景渊回了寝殿，拍了拍自己跳得飞快的心脏。
皇上周身都是杀气，他能预见宫里这回要死不少人了！
有了祁景渊发话，最先被宫正司拿住的就是司衣司了。
可因着姜知意这几日还让人送了些料子过来，宫正司的一看就知道问题出在料子上了。
朝阳宫里，祁景渊的殿里摆满了从颐华宫搬来的料子。
张太医检查过后，小心地说：“有三套衣裳有毒，剩余有问题的是五匹料子。”
衣裙和料子一字排开，祁景渊只看了一眼就知道是姜知意平日里常穿的缂丝料子。
因着她喜欢，所以江南进贡后，他有大半都会赏给她。
而她爱美又不忍自己失望，往往都是让人全都做成衣裙，一套套穿着给他看。
她有多喜欢自己，祁景渊是知道的。
那样一个性子惫懒的人，若不是为了他，平日里才不会那样精心的打扮。
到头来，还是他的好意害了她。
祁景渊用力抓住她今日穿过的衣裙，震起铜盆里阵阵水波。
宫里的进贡的物件，无论大小都是有记录的。
全福立刻去内侍局将名册拿了回来，他急急忙忙地翻到进贡的名册时，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您赏给昭妃娘娘的料子，都是……苏州织造局进贡的。”全福磕磕巴巴地念道。
“掌管苏州织造局的是……顾海诚，顾大人。”
祁景渊皱起眉头，对这个名字很熟悉。
“正是惠妃娘娘的……族兄，都是会稽顾氏。”全福小心地提醒道。
“会稽顾氏。”祁景渊垂下眸子冷笑。
会稽顾氏的本家不就是在江南一带吗？
惠妃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全福上前将进贡名册递给祁景渊，小心地指着其中的一处。
“江南今年还进贡了朱砂，粉末都送去太医院了，这剩下的摆件和手串都被内侍局分给娘娘们了。”
祁景渊心中了然，内侍局的为了讨好她，定是将其中成色最好的手串送去她的颐华宫。
这样冥冥之中，她就会被二次伤害。
他心里久久不能平静下来，张太医已经和他说过了，虽然中毒不深，可身子中了两种毒，定是要好好休养数月。
这还是不幸中之大幸。
若不是近日天热了些，若是她没有出汗，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到，等毒再深入些，就不是身上起红疹这么轻了。
最差便是一身肌肤毁于一旦。
祁景渊都不敢想，依着这女人平日里对自个的看重，她若是真的肌肤毁了，定是崩溃至极。
而惠妃先是教导五皇子不善，又不死心对她下手，真是该死！
祁景渊眼皮轻掀，波澜不惊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有幽深的眸子充斥着怒火。
“惠妃毒害嫔妃，不配为妃，褫夺封号，降位为婕妤，禁足华阳宫！”
全福微微一惊，倒是没想到过去位份最高的惠妃，如今被降位成婕妤了。
他一刻都不敢停，立刻带着人去华阳宫宣旨了。
伴随着姜知意中毒的消息，还有惠妃降位顾婕妤的消息一同传出。
今日朝阳宫里进进出出的，后宫的嫔妃都猜测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
等宫正司的去司衣司和颐华宫后，宫里的人也就知道是昭妃出事了。
因着姜知意的吩咐，颐华宫的宫人哭得格外凄惨，宫门外更是抬走了许多物件。
不明所以的人还以为昭妃惹怒了皇上，被皇上严惩了，他们都等着看好戏。
有好事的，自然派人去颐华宫附近多转转，试图打探清楚消息。
不过姜知意没有让他们失望，过去最格外紧的颐华宫宫人，今日许是因着昭妃命悬一线，倒是吐出了不少东西。
于是圣旨里那一句残害嫔妃指的是什么，就被宫里的人知道得一清二楚。
延庆宫里，谢修容捧着肚子笑了许久，她眉眼弯弯，心情极好。
“惠妃怎么不下手再重些？”谢修容嗔怪道，“不对，如今是顾婕妤了。”
“啧啧啧，也不知道五皇子回宫后，瞧着自己母妃变成这样，会不会发疯？”
眼看着局势大好，顾婕妤被降位了，五皇子可就不足为惧了。
如今就剩六、七、八三位皇子了。
谢修容越想越不甘心，顾婕妤这么精妙的算计，到底是败在了不够狠！
若是她，一出手定是要夺了那贱人的命！
等那贱人死了，八皇子就无依无靠了！
就再也不是她皇儿的对手了！
那贱人不过中毒，皇上为了她，就让顾婕妤降位了。
顾婕妤都跟了皇上二十余年了，皇上都没有手软。
不得不说，皇上是真宠爱昭妃。
谢修容心里酸得不行，她何尝不想皇上这么关怀她呢？
只是可惜，无论她怎么做，皇上眼里都没有她。
顾氏果然是名门望族，谢修容琢磨许久，计上心头。
“去把那朱砂手串送到御前，就说我戴了几日，也觉得身子不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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