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5、事态
“陆大人在陇右许久，对长安当前的局势不甚了解，自去年下半年，北边战事风停雨歇，正是重建时期，先是有官员借此机会在幽州大开杀戒对几个氏族抄家灭族后，幽州、胶东的氏族没有办法，纷纷开始寻找出路。”
“既然是寻找出路，便当找朝中能说得上话的人，西宁王当时正因二子救驾大出风头，便成了热门人选，朝中有了能说的上话的人，局势自然就不一样了。”
郭长治叹息一声，西宁王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可陛下却仍旧十分亲近他，不仅让其负责吏部官员考察之事，还让其插手各地税粮征收一事。
去年的税粮征收北边还算顺利，南边却搞得乌烟瘴气，若不是当地的知府县令还算镇得住场面，还不知道会出多少闹剧。
此事未了，北边匈奴犯边，西宁王很是激动了几日，明面上支持陆真募兵对抗匈奴，实则联合朝中官员在粮草、募兵银子上各种卡，这也导致了后来朝中对陆真的提议基本腰斩批复。
等大败匈奴的消息的传回来，西宁王十分惊讶，后来战报送到才知道，原来自家好大儿在其中发挥了不小的作用，便更是卡募兵的事。
至于那些去定原求生路的大户，多是走投无路才出此下策。
陆真抬手嗅着茶盏冒出的香气，说道：“陛下如何看待陆某被弹劾一事。”
“陆大人被弹劾，朝中众臣十分诧异，陛下对此十分淡然，只说流言止于智者。接下来便有人开始继续弹劾大人，陛下没有理会。没有回应，事情便愈演愈烈，听闻现在陛下的案头上已经堆满了弹劾大人的奏本。”
“哦？”陆真喝了一口茶便放下茶盏，饶有兴致地说道：“都给陆某安排了哪些罪名？”
郭长治苦笑两声：“左右不过是说大人接纳幽州氏族的事，北边已经看到改革成效几个府都是受益者，怎会背刺大人？”
也是。
若是这几个府县都要背刺陆真，那还真是对陆真有点打击。
幽州这些官员未必就是一条心的，只是在官场上生存，需要抱团、合群。
只要陛下不倒，其他人想要上位，则是名不正言不顺。
陆真如今才算明白了为何景帝在边陲地区都设了卫所，这些军队只要不曾叛变，便是朝廷的正规军，陛下下令勤王就要来，这天下哪怕不在自己手中，也会变成乱雄争霸。
“陛下近来身体如何？”
“陛下她......如今身怀六甲，脾性变化颇大，还比较听皇夫的话，郭某也有几分琢磨不透。”
陆真讶异地抬眼看向郭长治，陛下竟然有孕在身？郭长治叹息一声：“如今宫中许多消息都传不出来，听闻皇夫对陛下极为看重，一日三餐皆过问，还时常与陛下待在一起。”
这点伎俩两人心知肚明，这皇夫分明另有所图，只是现在还不好将野心显露出来，只能徐徐图之。
“郭尚书所言，陆某都记住了。这朝中是否有一些值得信任之人，陆某若有求于人，也好心里有底。”
谈到这一点，郭长治也不遮遮掩掩，直接说出好几个人的名字。
西宁王拉拢的那些人占了不少实缺，却是不会做事的，事情要么干不好，要么落到底下官位更低的人头上，是以小官多怨言，只是不敢表明。
两人聊到天暗方停，郭长治最后才提醒道：“西宁王最近正在接触勋贵们，这群人延续了几十年，家底也花得差不多了，若被拉拢，恐怕朝中更无你我的立足之地。”
陆真点点头，文官素来不与勋贵往来，郭长治就算贴上去，也不会有几个人理他，陆真就没有这个烦恼。
她本就是节度使之位，既文又武，而且陇西卫、陇右卫都是实权军队，与勋贵们也有共同语言，有好的选择，谁又愿意冒险呢？
她让许光和郑前去收集信息，自己准备第二日入宫面圣。
哪知宣帝告病，连早朝都免了，推迟了召见她的时日。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件事有风险便有两个可能，一个是陛下不想让她进宫所以告病，另一个是背后之人怕她进宫看出什么所以不让陛下召见。
陆真摸了摸下巴，写了封奏本表示要上朝。
奏本刚递上去，西宁王便已知晓，他摆摆手让人下去，次子刘瀚不解道：“父王，这陆真要见陛下，只要在咱们的眼皮子底下，又有何关系？先前这样一弄，陆真怕是已经警觉了。”
西宁王看向次子，说道：“这陆真在北边的声望不低，本王本想将她牢牢困在陇右，没曾想她如此敏锐，咱们事情才刚开始，就闻着味来了。”
“南边的几大氏族怎么说？”
幼子刘泓接话道：“这些人嘴上虽然说反对陆真的改革，可真要让他们出钱出人，就开始讨价还价了。”
“没有不为利益所动的人，他们的要求是什么？”
“要官位。”
刘泓彻底没了脾气，这些人就像吸血的蚂蟥，自家子弟科举无望，就想着花钱来买位置，可如今官位是那么好买的吗？新的官制实施以后，每个官位的职责更清晰了，就算买进来了，没点真材实料也会被淘汰出局。
“那就先放放，本王给不了的东西，难道那陆真能给？”
西宁王不信陆真有这么大的能耐，哪怕她再有本事，也仅限在府县搞政绩，朝中势力错综复杂，饶是自己也花了不少时间才混得如鱼得水，而如今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宫里什么情况？那林玉衡什么意思？”
刘瀚连忙说道：“这人想的好像与我们不甚相同，眼下陛下有孕在身，若是诞下麟儿，难保那林氏不会因此窃取皇位。”
“哼！一个外姓人！本王早就提醒过先帝，立太女这事无异于将我刘氏的江山拱手于人，他偏不听！这都是报应！”
西宁王低骂了两句，最后才说道：“若是他有此打算，我们不妨助他一把，到时候再搞个一尸两命，看他林氏拿什么来要挟群臣，坐稳天下！”
刘瀚和刘泓眼睛都亮了起来，随后察觉到对方炽热的眼神，连忙撇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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