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树林里，月光散落在树枝的缝隙中，白色雪地上没有留下一个脚印。
小六仔细看了看，这不就是她们上午停留过的树林吗？真是缘分不浅啊！
不过……
小六疑惑不解的看向来人，“你在这干嘛呢？”
大晚上的这人不睡觉，跑到荒郊野外想干嘛呢，这是！
周茂从躲藏的树后走了出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多谢恩公，若非恩公……。”
小六抬手打断他的未尽之言，“你知道这地方？”
小六问周茂是不是知道这是黄二皮藏钱银的地方，虽没说明白周茂却几乎秒懂。
周茂错愕的抬头，最后还是老实的点了点头。“知道，我跟踪过他见过他来放东西。”
小六勾起唇角问道，“那你怎么没告诉周茂？”拿了钱远走高飞不好吗？
跪在地上的周茂低着头神色变了又变，等他抬头时脸上挂着几分讪笑，“恩公这是说什么呢，我不就是周茂吗，难道还有别的周茂？”
“嗯，好吧！”小六勉强同意他的说法，但是很快话风一转，“那你这个周茂为何不告诉另一个周茂呢？”
见他还要开口狡辩，小六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唇边轻轻的嘘了一下。
“不要惹我生气。”
眼见瞒不过去，周茂也不跪着了，站起来拍拍膝盖上的积雪哂笑一声，
“说了，没用的。”
说着‘周茂’面露苦涩，“他为了报仇已经魔怔了，今日有幸得遇恩公相助，不然他还不知道会变成何等模样！”说完‘周茂’感激得对着小六行礼道谢。
小六点点头，“那你现在过来是干嘛？”总不能是来和我叙旧吧！
‘周茂’拱手解释，“我想帮恩公出一份力，这挖东西的苦力活就让周茂干吧！”
大冬天的又是冻土，挖坑什么的确实不好挖，别说人家还自备了铁锹。
小六笑了笑，“你有心了，行，那你来吧！”
小六看周茂刨坑，刨了一个小时有余，这冻土确实不好刨，看得眼睛都累了，转过身想在附近走走。
却不想刨坑的周茂拿着铁锹就要打杀了背对着他的小六。
小六笑问被她一脚踢飞撞树上的‘周茂’，“这是为何呢？”
‘周茂’爬起来缓了一会儿才冷笑道，“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小六摇摇头，“我想听真话”她都在这陪他玩这么久了，实在不想再听废话。
想了想还是自己动手算了，“还是让真正的周茂来说吧！”
小六伸手探向‘周茂’的额头，抓出周茂身上多出的阴魂。
周茂跟溺水的鱼一样大口大口的喘气，
回过神来连忙跪着请求，“恩公，手下留情。”
小六将阴魂揉成了一个黑色的圆球，在手上抛了抛，然后又抓在手里，斜眼看了一眼瑟瑟发抖的人，也不知他是冷的还是怕的。
小六感叹道，“周茂你这是恩将仇报啊！”
心下暗叹：这人啊！总是这么不知足。
周茂连连摆手，“不是，不是，我没有，恩公听我解释。”
一个大男人磨磨唧唧，就在那里不是，不是，不是个屁，有贼心没贼胆？
小六眉峰一竖厉声呵斥，“说”
周茂低垂着头说了一个很长的故事。
省城的教书先生，被女学生爱上了，带着女学生回去的时候。遇上了二狗子带着日本人屠村。
几挺机枪架在村口见人就杀，周家庄被机枪打死的有8人，被日本鬼子杀害的有十四人，整个周家庄22人，无一人生还。
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故事版本，事实上却不是故事的全部。
周茂原本在这22人以内，但是他带回去的那个女学生，给他抵了一个名额，捡回一条命，所以周茂才能化名周赖子混上了保安队。
周茂苦笑道，“哪里是女学生爱慕老师，分明是老师对这女学生有了见不得人的心思，邀请她去乡下写生。”
“你说慌，你说慌……他在说谎……”小六手上的阴魂发出刺耳的嘶吼，仿佛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吧！
周茂却像没听见一样自顾自的道，“我乡下的发妻，却以为是女学生爱慕我，来破坏她的家庭。”在乡下大肆宣扬败坏女学生的名声。
“何必呢，我与她本就是父母的包办婚姻，全无感情，我一直不同意，被逼着结婚后，就一直留在省城教书。”周茂深吸一口气揭露他与发妻的婚姻真相。
小六面色不善的提问，“你说你和发妻的包办婚姻不是自己想要的，那你的孩子是怎么回事？”
这人不会一边说着反对包办婚姻，一边又不耽误上炕睡觉吧？这么一想……不行有点想刀人。
周茂的头埋得更低了，许久他才低低的说道，“那不是我的孩子，那是……那是我的弟弟。”
喔哦，小六睁大了眼睛，有瓜啊！这是。
此时小六手上的阴魂却在那微微颤抖，一声都不吭了。
周茂抬头眼中满是血丝，“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她被她的公公欺负了。所以我……我没有责怪她的意思，只是……”
小六了然，“你只是在逃避而已”
周茂点头苦笑，“对，我只是在逃避而已，我不知道怎么面对发妻，也不知道怎么面对父亲。”
“月玲她是我的学生很喜欢画画，她是个好姑娘，我给她讲了乡下的田园风光，小桥流水……那个城里的傻姑娘就跟着我回了乡下写生。”提到月玲时周茂那一潭死水的眼眸迸发出了夺目的光彩。
随后又叹息道，“我与月玲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但是红梅却不信，总是针对月玲，就当我们准备离开乡下回省城时没想到出了这样的意外。”
“恩公有所不知，红梅她只是个大字不识的妇人，她只是不想周家的家财落入他人之手，所以……所以今日才会做出伤害恩公的举动！对不起，对不起……”
周茂讲完了故事对着小六求饶，“恩公，求你放过她吧！我这就带着她离开的远远的。”
小六摇了摇手指遗憾的表示，“不行哦，你的发妻罪孽深重！得下地狱哦！”
周茂惊讶不解，“怎么会？她……她什么也没做成啊！她已经无辜惨死了，她只是不想……”只是不想家财旁落，她还被该死的日本鬼子杀了。
小六嘲笑周茂，“说你是读书读傻了，还真是一点错都没有。”
说着又将手里的黑球抛了抛，看着阴魂颤抖得更加厉害，才笑嘻嘻的说。
“你的红梅，可不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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