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意未散的黎明,一队黑骑如利刃般撕开西城区残存的夜色,精准地撞开了最大甜品总店的库房大门。
箱笼倾覆,不是预想中的糖霜面粉,而是白花花的官银与黄澄澄的金锭,在火把映照下刺得人眼疼。
不过半炷香的功夫,库房被清扫一空,连同最近几家铺面也遭了殃。
马蹄声碎,这群煞星如来时一般,鬼魅般融入将散未散的黑暗里,再无踪迹。
几乎同时,临街几家钱庄的金铁交鸣与短促惨呼,也被更深沉的死寂吞没。
……
天色微亮,钟山几乎是踉跄着冲进西城区那座隐秘小院的。
院门口,值守的小厮瘫软在地,人事不省。
他心猛地一沉,一脚踹开房门,浓重的血腥气混杂着一丝甜腻到发腐的迷香味道扑面而来,让他几欲作呕。
“殿下!”
呼喊声在触及屋内景象时戛然而止。
钟山的瞳孔骤然缩紧。
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几个气息奄奄的乞丐,衣衫破碎,身上刀伤纵横,温热的血漫过砖缝,蜿蜒成一片触目惊心的红。
而在那片狼藉之外,床榻边,夜枳端坐着。
他同样衣衫不整,胸口的抓痕狰狞外翻,脖颈上几处青紫吻痕更是刺眼。
他一动不动,唯有放在膝上的双手死死攥着,手背上青筋虬结暴起,仿佛在压抑着毁天灭地的狂怒。
那双赤红的眼空洞地盯着虚空,周身散发的阴煞戾气,让整个房间宛若阎罗殿。
“殿……下……”钟山的声音抑制不住地发颤。
“事情,办得如何?”夜枳的声音嘶哑干涩,像是砂石摩擦,眼神依旧没有焦点。
钟山强行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从怀中掏出一枚沉甸甸的金锭,躬身递上:“得手了!殿下,甜品店十几箱,还有三家钱庄的库房,均已搬空!”
夜枳缓缓伸出手,冰凉的金属触感似乎让他恢复了一丝神智。
他指尖反复摩挲着金锭上的刻印,脸上缓缓扯出一个扭曲而病态的笑容,越咧越大。
“好!好得很!”
他蓦地起身,“把这些,全都送去白云山深处,告诉那些亡命徒,本王有的是钱!助我登顶,富贵共享!”
他语气一顿,阴鸷的目光扫过地上那些尚在痛苦呻吟的乞丐:“至于这些渣滓……给本王看好了,让他们流尽最后一滴脏血,慢慢熬死。死后扔去乱葬岗,喂野狗,我要他们尸骨无存!”
“是!”钟山头皮发麻,垂首领命。
“更衣。”夜枳沉沉吐出两个字,不再看身后的人间地狱。
……
当日,京师西街遭江洋大盗洗劫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瞬间传遍街头巷尾。
而与外界喧嚣仅一墙之隔的兰猗院,却是一片难得的温馨静谧。
晨光熹微中,一家人多年首次团聚,共用早膳。
桌上摆得满满当当:热气腾腾的肉包子,熬出米油的肉羹粥,几碟翠嫩的时蔬,还有切片羊肉、烤鹅肉和一碟煎得金黄的小鱼。
苏成武显然是饿很了,抓起包子一口下去,肉汁鲜香,面皮暄软,他三两口一个,吃得头也不抬。
林氏在一旁看着,忍不住用帕子拭了拭眼角:“军营里定是苦了我儿了……”
“苦是苦,可练的都是真本事。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孩儿不怕。”
苏成武嘴里塞得鼓鼓囊囊,又伸手去拿第四个,“还是妹妹这里的吃食香,这包子绝了!你这里的厨娘不错!”
侍立一旁的桃红闻言,微微嘟嘴,带着几分小丫鬟的娇俏抗议道:“大公子,奴婢是姑娘身边的大丫鬟,可不是厨娘!”
苏成武从粥碗里抬起头,故意逗她:“这包子不是你做的?”
“是奴婢做的!”
“那不就是厨娘嘛!”
“奴婢是姑娘最贴心的大丫鬟!会厨艺是本事,不是身份!”桃红急得脸都红了。
旁边的春花、秋月几个小丫头忍不住掩嘴低笑起来。
桃红臊得跺脚,转向苏蔓蔓撒娇:“姑娘您看,大公子就知道戏弄奴婢!”
苏蔓蔓眼底漾开浅浅笑意:“兄长既觉得好吃,何必非要逗她?若真把她惹恼了,几日不下厨,这口福你可就没处寻了。”
苏成武“啊呀”一声,连忙放下筷子,对着桃红故作正经地拱拱手:“是在下失言,桃红姑娘厨艺了得,堪比御厨,我说你是厨娘,那是真心实意的夸赞!”
他这番做派,更是引得满桌轻笑,连林氏都无奈地摇了摇头。
“什么味道这么香?看来本王来得正是时候。”
一道清越的男声自门口响起,话音未落,夜墨已大步流星走了进来,极其自然地在苏蔓蔓身边的空位坐下。
春花机灵地添上碗筷。
他接过,先舀了勺粥,又极其顺手地夹起一个包子,吃得坦然自若。
苏成武看得眼睛都直了,手里的包子差点掉进粥碗里。
这位名震大乾,能让边关敌军闻风丧胆、止小儿夜啼的冷面战神祈王殿下,此刻竟如此……如此家常地坐在他家的饭桌上?
与昨夜那个周身寒气、眼神凌厉的煞神判若两人!
苏蔓蔓对此似乎早已习惯,柔声问:“刚下朝就过来,没用早膳?”
“嗯。”
夜墨咽下口中食物,语气里带着抱怨,“昨夜京师多处被盗,朝堂上吵翻了天,退朝都迟了。”
林氏闻言,立刻心疼地吩咐:“桃红,快去给殿下再上两笼包子,把他爱吃的东坡羹也盛一碗来。”
“是,夫人!”桃红响亮应声,脚步轻快地去了。
不多时,一碗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东坡羹放在了夜墨面前。
这位祈王殿下,竟也毫不讲究,端起碗便呼呼喝起来,姿态虽不算粗鲁,却也与“优雅”二字相去甚远。
苏成武彻底呆住,筷子僵在半空,嘴巴微张,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景象。
林氏见他这般模样,浅笑着打圆场:“我吃好了,成武,陪娘回院子说说话,我们母子多年未见了。”
苏成武如蒙大赦,刚要起身。
“稍等。”
夜墨放下喝了一半的羹碗,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苏成武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身侧的手不自觉握紧。
来了!
秋后算账!
定是昨夜他办事不力,连累妹妹涉险之事!
却见夜墨用帕子擦了擦嘴角,目光落在他身上,语气恢复了惯常的冷静:“苏副将留下。西城盗案,有些细节,还需与你商议。”
苏成武一怔,下意识看向妹妹苏蔓蔓,只见她眸光清澈,对他微微颔首。
他深吸一口气,重新坐稳:“末将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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