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上午，等到宿窈身体好些时，周道叙便带着她去了周府。
马车上，宿窈想到了长公主。
“对了，娘那里可怎么说？”
周道叙把玩着她手掌，“冬日严寒，周家距离城外大营近。”
武安侯府靠近皇城，出城远。
宿窈这才点了点头。
她来京后直接就去了武安侯府，这还是第一次来周府。
周锦遇去上值了。
周道叙夫妻住在主院里，府里修建布置精美，沿途种了好些大树。
主院外种了一排海棠树，等到春日，海棠花瓣漫天，意境浪漫。
早在到京之前，周府一切便都收拾妥当了，院里东西也多是宿窈常用之物。
与二人漠北的婚房差不多。
宿窈眉眼带着温软笑意，她四处看了看。
周道叙就在她身后，眼中满是宠溺爱意。
午时，夫妻俩用完饭后，周道叙临时要进宫一趟。
“我天黑前回来。”
宿窈嗯声，“你路上小心。”
宿窈作势要送他出院子。
周道叙按住她，又掖了掖她被角，“等我回来，府里有暗卫看着，不必担忧。”
他直起身，“我走了。”
宿窈点头，模样乖顺。
周道叙对上她澄澈眼眸，不能看了，再看走不了了。
宿窈望着他高大身影离去，弯了弯唇。
周道叙出了主院，陈锋跟在他身后。
“将军，刚才来的消息，江南缴获了一批兵器，疑是洪州太守私造。”
周道叙眼眸微眯，“兵部尚书还在忙军饷一事？”
陈锋点头。
近来西境天气恶劣，粮草运送迟缓，十万大军还等着朝廷和附近城镇运粮，沿途查下去，西境粮草道官员贪了不少，陛下正命兵部尚书彻查，兵部侍郎秦峥协查。
周道叙扯了扯唇，眉间冷冽。
消息已经快马加鞭传到回京了。
用不了多久，陛下就会清楚此事。
陈锋不禁道：“将军的意思是，让秦峥前去洪州调查……”
周道叙眼眸微眯，扫了眼陈锋。
意思不言而喻。
周道叙今日被传唤进宫，本是商讨西山五军营操练一事，同在御书房的还有杨固，也即是杨玉徽之父。
十年前，武安侯率军惨败，幸得那时还驻守在钦州的守城大将杨固援助，杨固父子率军大败西狄人。
自那之后杨固被封上军大将军，除了各地藩王以外，杨固称得上是朝廷武官之首。
五军营分为中军，左、右哨，左、右掖五军，杨固为五军营总兵官，周道叙被封左军营主将，另外四位主将则多是京中其他守将担任。
临到一半时，突来急报。
正德帝扫了眼折子，大怒，将兵部尚书和两个侍郎，连同秦王一同进宫。
御书房内，还只有周道叙与杨固二人。
“你们如何看？”
杨固没出声。
半晌后，周道叙沉声：“洪州地处江南，江南各州联系紧密，且洪州临近福州沿海，福州水军乃精锐之师，折上未报知洪州私兵人数，可先令福州军隐蔽包围，朝廷派遣官员查探，且再从梁州调军镇压。”
福州水军总督乃是正德帝亲信。
江南富庶，洪州税收还比不上扬州的一半。
皆是兄弟各州，保不准洪州太守是否勾结，从临近蜀地的梁州调军最为保险。
正德帝看向杨固，“你说呢？”
杨固心中暗道周道叙城府之深……
那梁州军守将曾是前武安侯下属。
陛下登基后，长公主与前武安侯全数归还兵权，梁州军被陛下牢牢握在手里。
周道叙所言，正中正德帝下怀，等到洪州此事一过，正德帝皇权再次被巩固。
正德帝看向周道叙，眼中划过赞赏，“就如敬先所言。”
秦王进到御书房，抬头先瞥了眼，一侧垂目而立的周道叙。
周道叙面容瞧不出异样。
秦王暂且按兵不动，等正德帝开口。
“洪州太守连同当地驻军私造兵器，简直胆大包天！”
明德帝将折子一把丢到地上。
御书房内人人下跪。
秦王趁机瞥了眼折上文字。
果然……不要命。
秦峥面容还发白，身上没了血腥味，只以为是受了风寒。
御书房内七嘴八舌的声音响起。
正德帝被吵得头疼，他一挥手，直接宣布了诏令，命兵部尚书继续彻查西境军饷一事，而兵部侍郎秦峥前往江南，刻不容缓。
秦峥扫了眼极少出声的周道叙，眼中阴翳闪过。
“微臣领旨。”
正德帝顺道还宣布了周道叙领任左军营主将一职，原左军营的主将被明德帝派至抵抗鲜卑，左军营主将职位空缺至今，先前左军营皆是由另外几名主将共同治理。
周道叙未过而立之年，竟独自领兵左军营。
实在令人刮目相看。
等出了御书房，众人神色各异。
秦王与周道叙一同走，他拍了拍周道叙肩膀，“你小子，本王当年就知你非池中之物。”
周道叙勾了勾唇，“还谢王爷当年救命之恩。”
周道叙当年带着周锦遇去了北地雍州后，周锦遇年纪小又长得好看，被人一个包子就拐卖进窑子里，周道叙当时直接提刀冲了进去，砍杀数人。
那时周道叙也才十二三岁，眼中流露出的狠厉杀意威逼慑人。
秦王心道有趣，就捡了周道叙兄弟俩回了秦王府。
忆起当年，秦王摇了摇头。
“罢了，去我府上饮酒，你小舅子也在。”
宿白简随秦王回京，这些时日，一直住在秦王府上。
周道叙眉眼淡漠，“不去了，还有事。”
秦王啧声，“行了，宿窈从来又不管你外面的事。”
周道叙神色淡淡，“不扰王爷兴致了。”
秦王：“不去算了。”
周道叙等人刚一出宫，明德长公主殿下的属官就在宫外候着。
“郡王爷。”
周道叙嗯声，翻身上马往武安侯府而去。
秦峥清楚，昨夜周道叙夫妻没回秦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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