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器的嗡鸣还在继续。
这些声音若诚早就听习惯了，可乌克娜娜无论在若诚的记忆中适应多久，也无法接受这些如同生命终止符一样的存在。
不对劲的若诚怎么伪装都是违和的。
乌克娜娜放开若诚，并后退了一小步，怜惜地捏了捏她的小脸，疲惫地微笑道：
“既然找不到，而姐姐也过来了。”
“若诚，现在要和我一起离开吗？”
意外的是，若诚摇了摇头。
“为什么？”
乌克娜娜的眼中掠过一丝不解。
“你认识的我......我有摆脱这些阴影吗？”
若诚抬起眼眸，用力压下哽咽，扯了扯嘴角勾起一个没有笑意的微笑，踌躇着问道。
乌克娜娜怔了怔，似乎没有想到若诚会这样问。
她微微蹙眉，理性地回答说：
“还没有......不过快了。若诚有在很努力地接受过去。”
若诚闭上眼睛，用力压下心头的酸涩才睁开眼睛，她扁扁嘴，红着眼睛问道：
“可我要是没有她做得好，该怎么办？你会厌弃我吗？”
“怎么会？”
乌克娜娜抬手用指腹拭去若诚眼尾的热泪，心疼地说，
“会经历这些又不是你的错。是这些梦魇束缚了你的自由，若诚不需要在姐姐面前强撑着什么。我什么都不需要，我只要你好好的。”
“无论多久，我都会陪你慢慢走。”
“我终将是你的妻子，我接受你的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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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依旧破碎，但与之前不同的是，若诚好像能从星空的碎屑里抓住一抹流光。
失重的身体带着有些僵硬的关节，小幅度地动了一下。
她不是抓住了流光，而是被流光主动牵着手，被它攀上了手臂。
若诚仍然在坠落。
可是坠落的速度肉眼可见地开始变慢。
无数的星光从天幕倾泻而下，裹挟着碎月的余温，在若诚身边飞速流转，汇聚成一个银白的漩涡。
她手上的流光愈发浑厚温暖，在星光月华的融合中缓缓化为一卷缥缈轻纱，托着若诚的后背，缱绻地拥她入怀。
它带着一丝清新的凉意，驱散了若诚眼前灰蒙的彷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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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象若诚早在乌克娜娜出现之后，就赶紧退出主舞台让出主场。
若诚抿着唇垂首，死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周围的研究员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不见，记忆的场景也只剩下小若诚微弱的呼吸声，以及那些庞然巨物们数值失控所带来的轰鸣。
“姐姐......”
若诚的小臂向上攀爬，手腕勾住乌克娜娜的肩膀，像是耗尽了全力一般手脚发软。
她靠在乌克娜娜身上止不住地颤抖，想要用正常的声音说话，开口时却只能如同被扼住喉咙一般，沙哑地哀求：
“带我走......”
乌克娜娜赶紧托住若诚。
“带我走......”
若诚以为自己不会再流泪了。
她在这个实验室里站了三天，日复一日地看着自己麻木地走进来，再被毫无生气地抬出去。
残酷的亲身经历在眼前重演，她麻木而冷静地旁观了三天，就像一尊雕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若诚的眼泪早在离开遗忘之地之前就流干了才对......
她语不成调，“带我离开这里......我不想这样活着.......带我走......”
“好......”
乌克娜娜没有丝毫犹豫，被尖刺贯穿的心脏依然刺痛，她的声音不大，却是若诚在灰霭的过去中，所能拥有的唯一的安心。
“带我走~”
她没有推开若诚，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奄奄一息的小若诚，然后猛地闭上眼睛，顾不及先前为了寻找若诚的意识，而消耗大半的驶卷使能量和体力，重新调动驶卷使，将它们输入银戒。
“若诚，闭上眼睛，抱紧我。”
“我们这就走。”
乌克娜娜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她的右手手掌按在若诚的脊背上，左手则托着她的后脑勺，准备带着她一起坠落。
来时的路，因为没有明确的目的地，浪费了不少精力和时间，但回去的路目标明确，并不需要再做些无用功。
乌克娜娜带着若诚向后倒去，越过银戒打开的通路，直直落入一片漆黑的夜空之中。
周围的白色布景转瞬消失，头顶的白炽灯光没过几秒，便被周围包绕过来的黑色湮没。
若诚在这片意识空间中，耗尽了力气终于疲惫地陷入沉睡，连着几日的身心自虐，让她即使是在乌克娜娜的怀中，也止不住地在睡梦中颤抖。
远处有一个细小的光电飞速靠近，银白的轻纱托着一小团白净圣洁的光，温和地追上正在坠落的两人。
乌克娜娜感受到突然的温暖，缓缓睁开眼睛。
只见光团缓缓没入若诚的身体，溢满的微光闪烁，连带着她消耗的驶卷使能量，也被补足了大半。
轻纱覆盖在她们身上，就像是在宽慰乌克娜娜那颗同样千疮百孔的心。
黑色的夜幕悄然间再度繁星点点，破碎的天空缝缝补补，只留下边缘处如同小若诚身上的疤痕一样的，暗沉的灰色边界。
碎月仍是碎的。
它皎洁，它无私。
它与乌克娜娜和若诚两人互相辉映，借着轻纱将月华融入乌克娜娜的驶卷使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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