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爱红想发泄怒火，恨不得掐死稻香，但稻香一直往外边躲，最后也没办法只能在屋里骂。
苗苗几个听见屋里的动静，赶紧出来站在堂屋外往里看，生怕大伯母又打稻香姐，今天稻香姐给了他们很多肉吃，正是情感最好的时候。
稻山拳头都握起来了，姐姐什么都没做错，妈生气是因为哥没考上，是因为在村里人面前丢了脸，可她却不去骂哥，只骂姐姐。
本来还躲在墙角默默暗自神伤的稻阳也走出来，他低着头不敢看几个年幼堂弟堂妹的眼睛，听见妈的骂声只是垂着头。
“你养我花钱，你养他就不花钱？他花的钱更多，既然要从我身上要报答，那你怎么不先向他要？
天天念着你那宝贝儿子肯定能考上，什么好东西都给他，现在没考上，连一句指责的话都不敢说，就你那大儿子是人，我就不是人，想怎么打怎么骂都不吭声！
你说我是女生，迟早是泼出去的水，说我脑子笨就算读书也没用，不让我上初中。
可你看看你这光宗耀祖的大儿子，他也没考上！让他跟我一样滚回家编席子挣钱，别念了。”
刘爱红没打到人，站在堂屋扶着门喘了好几口气，听见稻香的话环顾四周没找到趁手的玩意，不然直接就丢过去了，阿阳跟她怎么能一样？
“你是赔钱货，就算念再多又有什么用？”
“我是赔钱货，我赔什么钱了？就给我一口饭吃其他什么都没有，要说赔钱谁有他赔的多？你买的那些肉、麦乳精不都是钱，结果呢，他给你什么了？”
刘爱红:“我我我”
毛大满脸不赞同，虽然儿子这次失败他也痛彻心扉，但刘爱红说的对，女娃子就是赔钱货，培养再多也没用。
“行了，你就知道嫉妒阿阳，也不想想要不是我们给你一口吃的把你养大，你早就在外面当孤魂野鬼了。”
这些话都是村里人拿来骂女孩子的，似乎把他们生下来没有溺死在尿桶里就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所以刘爱红还觉得她让稻香念到小学毕业是天大的恩情。
稻香已经不止一次听到这样的话，最开始心里接受不了，现在慢慢也无所谓了。
转头看着院子里的角落，心冷的像冬天，突然不知道自己应该何去何从。
这个家里让她窒息。
想拼命逃离却没有办法，现在不管去哪都要介绍信，没有正当理由根本不可能离开这，至于找工作，工厂的工作都是香饽饽，一旦放出来早就被人一抢而空。
最后还是秀芳老太在屋里哎呦哎呦的叫唤声，这才打断毛大跟刘爱红喋喋不休的声音。
稻香深吸一口气走到厨房，院子里的东西还没收拾好，一地泡在盆子里的菜，鸡没人管跑回来啄着那些菜吃。
厨房里用过的案板还有没有收拾完的碗碟，油乎乎的，她走到灶台前看着已经没剩下多少热气的锅，脑袋乱糟糟的。
苗大苗二不敢过来，还是苗苗偷偷溜进来，揪着手指看着稻香姐。
“……为什么我是赔钱货？”
奶奶跟大伯母不时会这么偷偷骂她，苗苗很聪明听得出来是在骂自己。
以前他们也会这么骂大麦二麦姐，好像只有女孩子才会被骂。
稻香哼了一声，“赔钱货不是好东西，被赔钱货生下来的更不是好东西。”
————
秀莲这两天心情格外好，蒲织厂那边暂时不需要人，每天出门上工也不再苦着脸，不管见到谁都好声好气主动打招呼。
“秀莲啊捡钱了这么高兴？”
“没，就是高兴”
说完走到满福娘旁边，俩人不知道嘀嘀咕咕又说些啥，大家看着她的背影几乎不用想都知道为什么。
这次刘爱红跟秀芳那边可是栽狠了，比之前掉在茅坑里的那次狠多了。
那边越倒霉秀莲就越高兴，这些天吃饭不用菜都能吃一大碗。
“还能不高兴？没看见秀芳跟刘爱红已经几天没来上工了，今天也就毛二跟田巧珍过来。”
田巧珍这两天也乐的直开花，在家怎么都藏不住脸上的笑容，秀芳老太躺在床上不停大喘气，刘爱红躲在屋里不出门。
反正不管再怎么笑这俩人都没看见，至于稻山跟稻香更不会说什么，家里那些菜也都便宜他们几个人了，一大锅一大锅，吃了两天可终于吃完了。
家里死气沉沉，就连那几只鸡都不敢在家啼叫，除了毛二跟田巧珍要出门上工，苗大苗二两人没心没肺还能跑出去玩，就算被外人取笑两人也丝毫不在意，其他人都闭门不出。
二伯公三叔公两个老头子觉得这次丢了老脸，还以为村里出了个状元，没想到是一场乌龙，两老头同样闭门不出。
村里其他人前一天还强忍着只觉得一同丢脸，到后面都怪罪在刘爱红一家身上。
各种流言愈演愈烈，就连村长开口示意他们别再传了，都没能让那些人停嘴。
“听老牛叔家说她们已经几日没出门了，就连饭都是家里孩子送进去的，我看你大嫂这一次估计都没脸出来了。”
老话说老牛都会踏空，谁都会出意外，要不是刘爱红她们信誓旦旦都没有去学校求证，而是直接摆酒庆祝，把自己架到那么高的位置，也不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村里人有多开心，有多引以为傲，后面就有多觉得丢脸。
秀莲拍了拍大腿，压低声音，“上次刘爱红不是才跟田巧珍吵架了，说让苗大不去上学，这一次她儿子没考上一高，还浪费了家里这么多钱，我估计也不敢再让苗大回来。”
就像刘爱红盼着她倒霉，秀莲也经常打听他们家的事，自然知道她跟田巧珍最近关系紧张。
她们站的远议论声并没有传出去，田巧珍今天是快开工才来的，一来就拄着锄头站在地里，脸上挂着笑。
好事的婶子们等了一会干脆直接把人拉过来，“你婆婆还躺床上呢，可真是稀奇事，以前就像老天爷把这炸了秀芳都不会缺工，这次缺了几天了。”
“躺着呢，一天到晚在那哎呦哎呦，连饭都吃不下。”
田巧珍现在可不只是春风得意这么简单，因为婆婆跟刘爱红都躲屋里不愿意出来，家里做饭的重任落在她身上，没人看着，橱柜东西也是由她拿。
每天做饭米下的多多的，再加上她们俩不愿意吃饭，家里孩子一连吃了几天饱饭，再加上剩下的肉，眼见着气色都好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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