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过去，天没亮怀初就起了床。不开玩笑的说，最近这几日，她的起床时间不断的刷新早起记录。
不是她不睡，而是哪怕睡着了也会频繁的夜醒。
哪怕现在眼袋都要掉到地上，她脑子还是激烈运转着。
不如早早的起来。
这几日她已经见过了子时、丑时、寅时、卯时的天空，生物钟乱乱七糟。
她都担心哪日她熬不住直接晕倒！
好在一切都快要结束了，只要郎君回来，她保证什么都不闻不问，安心等到放榜那天就好。
这回，她也算是体会到了家有考生，家长的感觉了。
依旧是简单的吃了口饭，怀初默默的看着他们驾车出门，心里遗憾自己不能早点看到郎君。
不是她不想去，而是估摸着今日贡院门口马车不会太少，一辆车还好说，找个位置就能停，两辆车目标太大，他们都不建议她去。
怀初是个很听劝的人，几个小子强烈请她别去，她也就忍住真的没去。
家里这会儿就已经忙乎了起来，王妈妈在厨房忙着烧水熬药，药是怀初开的方子，主要是温养为主。
吃的东西用小陶罐熬着，保证他回来就能吃上一口热乎的。
洗漱的热水在里面大锅里煮着，怀初在里面加了艾叶和菖蒲，洗完肯定神清气爽。
怀初她们在家里忙着做准备的时候，罗家表弟几人已经赶着车到了贡院门口。
依旧如入场那天似的，门口十几米内不许人靠近，车马靠边。
也幸亏他们去的早，就在门口右边不远处找到了个空位，赶紧把车停了进去。
车上需要人留守，其他三人下车去门口等着。
辰时已过，伴随着一声清脆的锣响，贡院大门缓缓打开。
最先印入几人眼帘的就是被两个两个官差抬出来的病号。几人这才恍然大悟，难怪他们听说中途会有人生病倒下，还以为会被抬送出来，当时还每天巴巴的跑来看看，生怕姐夫也生病，原来不准出来呀！
看着被抬出来的病况不一的学子，听着他们家人绝望的哭嚎，几人心里颇不是滋味。
短短几日，人情世故、命运浮沉，不一而论。
那些被抬出来的学子，家人哭的再伤心，人还是要顾得。哭一会儿就租了车把人带着往家走。
他们这批刚走没多久，就有人呼喊：“出来了出来了！”
几人回身看去，果然，贡院门口已经有几个摇摇摆摆的身影在往外走。
不管答的怎样，能从里面坚持着走出来的已经是不错的人了。
这些人刚走出来就被家人接着扶了出来。
其中有个一出贡院大门就栽倒在家人怀里，自又是一番惊叫和忧虑。
就不说答的怎么样，只看这一个个面色青白，眼窝深陷、脚步虚浮的样子，就知道一个个在里面没少吃苦。
更有甚者家人一看见就惊呼：怎么脱了相？
可惜无人能够回答。
学子们当初进场的时候哥几哥可是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进去的，不说个个都是君子端方，也是看起来风姿不俗的，就这么短短三天，出来一个个都跟家里老娘腌咸菜时被揉搓过的青菜条一样。
皱巴巴，没有水分。
这前后对比反差，可把几人看的目瞪口呆。
看了那么多惨样，几人心里担心起姐夫来。
商量着往前挤挤，万一姐夫倒了他们也能及时的接着。
这么想着，几人边往里走，边瞅着里面大门口。
刚刚在差役的隔离范围边上站好，就听见秦家小子喊道：“快看，是姐夫出来啦！”
几人齐刷刷的扭头看过去，远处大门口，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手提着篮子，一手拎着下袍，正昂首阔步往这边走来的不是姐夫是谁？
咦？
几人互相看了一眼，姐夫这状况，看起来不像是去受苦了，倒像是去游玩了那！
这话有点拉仇恨，几人没有说出口。
可凭心而论，就正在往这边走的人群中，就他们姐夫最为显眼。
里面比他高的没他长得好看，比他长的好看的没他气质出尘。
比他气质出尘的没他年轻……
总之不比不知道，一比他们心中油然而生出一种骄傲来。
更不要说在一群东倒西歪脚步虚浮的人中，昂首阔步往他们这边走来的姐夫，着实有点属于耀眼的存在了。
他们听着身边“哇！那位郎君好气质呐！”、“就是，长的也好看呐！”、“这么自信的脚步，考的应该不差的！”
还……还想再听……
可惜关东城已经走到了他们面前，在几人傻乎乎的眼神里挥了挥手，问他们怎么了？
几人像是刚回神一样，异口同声的喊道：“姐夫，你出来啦！”
关东城挑了挑眉毛，不然咧，站在这儿的是谁？
几个傻小子可不管他的戏谑，一手接了他的考篮递给后面跟着的人，小嘴巴巴的问了起来：“姐夫，你还好吧，我看好多人都是飘着出来的，你咋没事？”
这大概是很多人都好奇的问题。
因为他看起来实在是太好了，像是一点印象都没有呐！
听见几个小子这么问，一个个都拉长了耳朵听着。
可惜，那人一人头上拍了一下，反倒是问那几个小子一点也不盼着他点好吗……
失望的看着几人慢慢走远，门口的众人这才把眼光收回来仔细的盯着里面的人，盼着早日看到自己要等的人。
门口人的失望关东城一点不知，这会儿在几个小子的搀扶下上了马车，他这会儿才彻底放松下来，斜靠在车厢壁上，疲累的揉了揉眉心。
这样子一看就是累了，小子们赶紧招呼前面的赶车回家。
他并不是不累，这三天对于他来说，也算是个考验。所以哪怕他其实底子不错，最后一天也觉着难熬。若不是有练武的韧劲在，他也不敢保证自己是否能熬过来。
考试交完卷，他也是咬着牙撑着走出来的。
整整三天，蜷缩在小小的号舍里，是个人都受不了。
就为了体面点，他忍着难受走出来的。
马车一路疾驰回家，到下车的时候关东城脚下踉跄了一下，惊的怀初差点摔了手上的药碗。
先给他灌了一碗药汤下去，招呼几个小子扶他进去洗澡、换衣服。
等折腾完出来的时候，关东城的眼睛都张不开了，饭是怀初一口口喂下去的。
一碗青菜小米粥下肚，他扒开眼看了怀初一眼，这才放心的睡了过去。
不到中午，这人就发起了热，怀初又重新开了药方，好在家里常备的有各种中药，只需要捡来熬煮就好。
喝药、吃饭都是怀初喂的，自从他回来洗漱换衣结束，倒头就睡，整整一天没醒。
若不是还能明显看到他胸膛的起伏，怀初都以为他睡死过去。
考完试后，怀初家里比没考试之前还要安静。每个人走路说话不自觉的压低了声音，就怕吵着他休息。
小豆子终于盼回来了爹爹，也不管他醒着还是睡着，隔会儿就会来看他爹一眼。
怀初这两日更是一步都没有离开，一直守在床前，生怕他有点什么事情。
关东城的这一觉就睡了两天，期间除了吃饭喝药起来解决生理问题，其余全在蒙头大睡。
大概是看他睡的太过香甜，多日来的担忧、牵挂一扫而空，怀初自己也困意上涌，什么时候上床的她自己也不知道，这一觉就睡个昏天黑地不省人事。
两夫妻关起门来睡的无知无觉，外面关于考试成绩的讨论已经传的沸沸扬扬。
在怀初他们这里，考试考完了就结束了，再没什么好讨论的，好不好成绩说了算，现在讨论这么多一点用都没有好吗！
外面的纷纷扰扰被隔绝在了小院之外，她醒过来的第一反应是：哇！她终于好好的睡了个觉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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