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掌柜搓了搓手。
采办没问题，有钱还怕买不着东西？只是这火器……当真可以当成买卖做？
作为谢家的掌柜，他似乎该劝上那么几句，转念一想，劝什么劝，谢家又不是赔不起。临走的时候，她跟谢掌柜说：“采购的事情全权交予你，
这是三万两银票，稍后我再让青枝给你送三万两的现银，你先用着，不够了再跟我说。”
临走的时候，她跟谢掌柜说：“务必仔细，不可有一点儿疏漏。”
“夫人放心，小的定会将此事办得妥妥当当。”
绸缎庄，招待贵客的雅间儿里，掌柜将一件精致的，大红色的喜服放到桌上。瞪了眼歪在椅子上喝茶的人，似笑非笑道：“你那个太子妃可见过你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太子摇头：“怕吓着她！”
掌柜的叹了口气：“据我所知，你的那个太子妃不是胆小的。八岁还是十岁来着，就敢孤身闯都尉府，守备营。那都尉府是什么地方?是老人拿来吓小孩儿的。还有守备营，就连我，打从门口过都得绕着点儿。”
太子偏头笑：“我的小太子妃的确厉害。”
掌柜的嘟着嘴，没好气道：“夸你两句，你还喘上了。”
太子摆正身体，“我那是骄傲，实话实说。”
掌柜的啧啧两声：“我真想让你那位小太子妃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太子摆手：“别，她会嫌弃我！”
掌柜的笑了，笑的前仰后合：“你完了，
你真完了，堂堂太子殿下，江湖上人尽皆知的风流三少，居然栽到了一个小丫头手里。”
“不是小丫头，是小仙女。”太子纠正：“还有，不是栽到了她手里，是心甘情愿成为她的俘虏。”
掌柜一副被酸到的样子：“太肉麻了，
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人吗？别说话，再说下去我真会起鸡皮疙瘩。”
太子搁下茶杯：“说正事！”
掌柜的撇了撇嘴：“行，说正事！你真要跟你的那个小太子妃在甘州成一次亲？何苦来着？你们在京城办的那场不也挺大的。”
“那是太子娶太子妃，依照的是宫中礼制，不好。”太子看向喜服：“我想依照民间的习俗办一次，不是太子娶妃，而是我娶她。”
“得，看在你我相识已久的份上，
看在你痴心一片的份上，我帮你。”掌柜重重拍了下桌子：“下聘以及迎亲的事宜我来办，聘礼我准备，喜帖我来送。”
“辛苦卓兄。”
“不辛苦，认识殿下是我的福气。”掌柜的咬了咬牙，指着一旁的新郎服：“穿上试试，哪里不合适我好叫人改。”
“不是卓兄亲自为我改吗？”
掌柜的伸手点了点太子，呲着呀道：“我亲自给你改。”
太子伸开胳膊：“那就劳烦卓兄了。”
“欠你的，真是欠你的。”掌柜的絮絮叨叨：“莫要让我夫人看到，让她看到了，又要疑心我与你有什么。”
太子只笑不语。
他与卓云朗相识于江湖，彼时用的都是化名，一见如故，形影不离。遇见卓夫人那天，卓云朗恰是一副女子打扮。
说来也是够惨的，一个当朝太子，一个卓家少主，行走江湖竟被偷了银两。忍饥挨饿是不行的，出苦力当小厮也拉不下那个面子。万一被人发现了，认出来了，他们的脸还要不要，家族的声望还要不要？
于是，他们相约当贼，且盯上了当地最有钱的谭家。
太子扮做小厮，卓云朗扮做丫鬟。
至于为什么是丫鬟，当然是因为他被骗了，被这个黑心眼子的，诡计多端的太子殿下给骗了。
第一次当贼，没有经验，不知道事先踩点儿。阴差阳错，摸到了谭小姐的闺房。
谭小姐就是现在的卓夫人。
那会儿人家正在沐浴，听见声音，命丫鬟出去查看。太子不厚道，为顺利脱身，竟推他出去。谭家那房顶是真的薄，就扑了那么一下，竟然破了一个洞，掉下去了。
运气不好，掉到了人家谭小姐的浴桶里。好在浴桶是空的，就是出来的时候特别狼狈。爹娘给了他一副好容貌，关键的时候可以以男充女。他谎称是府里新来的丫鬟，巡夜时被潜入府里的歹人发现，差点儿没了命。
老天保佑，掉下来时脖子被瓦片划了一下，伤口很像被匕首划出来的。谭小姐人美心善，不知江湖险恶，被他哄骗过去。
谭小姐不止亲自给他上药，还给了他一些银钱让
他去买些好吃的压压惊。靠着谭小姐给他的那些钱，太子活了下来，他也活了下来。
之后半年，他一直在谭家当奴婢，直到谭小姐发现他是个男的。
一想到这里，他就恨不得宰了这位太子殿下。
“用这么一副吃人的眼神看着我做什么？”太子一脸无辜地看着卓云朗：“该不会是……”
“闭嘴！”卓云朗捂住太子的嘴：“就你这个丧良心，黑心肠的，骗我男扮女装当丫鬟，骗我用当丫鬟的月钱养你，骗我……结果，我差点被我夫人打死。”
“若不是被谭小姐打了那么一顿，又岂会因祸得福，换来一个卓夫人。”
太子翘着嘴角：“你应该感谢我。”
“脸皮真厚！”卓云朗瞪了他一眼，气呼呼地捏了捏袖口的地方：“这里宽了一寸，得再收窄些。”
太子嗯了一声，脱下喜服后，示意左一进来。
“卓少主！”
“左一。”卓云朗点头：“长大了，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才到我这儿。”
卓云朗比了比腰侧的位置。
左一不好意思地低了头：“卓少主还与从前一样，丰神俊朗。”
“丰神俊朗？他竟然说我丰神俊朗。”卓云朗乐得合不拢嘴：“行，比小时候会说话。我还记得头一回见你时，你说我妖媚祸主，说我故意女扮男装，说我伴在你家殿下身侧图谋不轨。”
左一挠了挠头：“我那不是不知道卓少主是男的嘛！怪知怪卓少主你长得太好看了。”
“我就当你是夸我的。”
卓云朗敲了敲盒子：“这里头装的是什么？也是你们家太子给太子妃准备的？”
“给你准备的。”太子抬了抬眼：“准确地说，是给你的夫人，也就是卓夫人准备的。”
卓云朗吃味儿了，拿起盒子准备扔掉：“好端端的给我夫人送什么？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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