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八如同被一道惊雷劈中!大脑一片空白!
他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以为那些小心翼翼的掩饰足以蒙混过关。却没想到,自己所有的秘密,所有的不堪和伪装,在祁起和千叶眼中,早已是洞若观火!
他们知道!他们早就知道!
知道他出身不凡,知道他身负冤屈!
可他们……从未追问,从未点破!只是默默地收留他,照顾他,小心翼翼地维护着他那点可怜的自尊,像守护一个易碎的琉璃盏!
甚至还给他“表弟”的身份,给他容身之地,送他银镯,给他压祟钱……用最朴素的善意,为他筑起一方遮风挡雨的港湾!
巨大的震撼和汹涌的暖流瞬间冲垮了他心防!
眼泪完全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汹涌地滚落下来,瞬间浸湿了纱巾,顺着下巴滴落在地面上。
不是悲伤,而是被彻底的理解、被无声的守护所击中的巨大酸楚和感激!
他下意识地抬起手,指尖触碰到手腕上那枚冰凉的素银镯子——那是千叶送的“念想”。
千叶……那个温润如玉、善良到骨子里的男子……他和祁起,是多么天造地设的一对啊!他们有着同样的敏锐,同样的包容,同样的……善解人意!
而自己呢?这三天,竟然还沉浸在和祁起是“夫妻”的荒唐幻想里!这简直是对千叶、对祁起这份纯粹善意的亵渎!强烈的愧疚感如同毒藤,缠绕上他早已千疮百孔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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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他泪如雨下,浑身颤抖却说不出一句话的样子,我心头发紧,以为自己戳破真相勾起了他太多痛苦的回忆,连忙放柔了声音:“好了好了,别哭了!是我不该提这些伤心事。既然来了,就别耽搁了!” 我果断地拉住他的胳膊,“我进城时打听过了,包大人就在金州府衙后堂坐镇!我们现在就过去!”
小八被我拉着,踉跄了一步。他猛地抬起头,隔着泪水和纱巾,深深地看着我。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震惊,有感激,有羞愧,有决绝……最终,他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又像是下定了某种不可动摇的决心,极其缓慢、却异常沉重地点了点头。
穿过街巷和人声,我们终于来到了金州府衙前。
金州府衙坐落在城中最显赫的位置,朱漆大门,石狮威严,门口站着肃立的衙役,自有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势。
站在那阳光下泛着冷光的“金州府衙”牌匾之下,小八的脚步明显有些迟疑。他仰头望着那象征着至高律法和公正的门庭,身体绷得极紧,仿佛即将踏入的不是衙门,而是最终的审判场。
“小八?”我轻轻唤了他一声,给予他无声的鼓励,“别怕。包大人是出了名的青天,定会为你主持公道的。”
他缓缓转过头,看向我。
阳光落在他蒙着纱巾的脸上,落在他那双盛满了太多情绪、此刻却异常平静的碧绿眼眸里。
那眼神,像是在告别,又像是在汲取最后一点勇气。
“祁姐姐……”他的声音有些哑,“我……”
“去吧。”我打断他,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笑容,“我就在来时那条‘青云街’上的‘大成客栈’落脚。你有任何需要,或者事情办完了,随时来找我。”我顿了顿,语气更加坚定温和,“等这一切都过去了,我们……一起回家。”
“回家……”小八喃喃地重复着这两个字,纱巾下的嘴唇剧烈地颤抖了一下,眼中瞬间再次盈满了水光,但他死死咬住了下唇,用力将眼泪逼了回去。他不再看我,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然后,他深吸一口气,像是要踏碎脚下所有的犹豫和软弱,毅然决然地转身,走向那面立在府衙大门旁、象征着“击鼓鸣冤”的堂鼓!
咚!咚!咚!
沉闷而有力的鼓声,骤然在金州府衙前响起,穿透了街市的喧嚣,也敲碎了小八心中最后一丝退路。
鼓声停歇,府衙沉重的大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两名皂衣衙役走了出来,目光锐利地扫过蒙面的小八:“何人击鼓?所告何事?”
小八挺直了背脊,尽管那背影在巨大的衙门映衬下显得如此单薄。他没有回头,只是用尽量平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颤抖的声音回答:“草民……有滔天冤屈,恳请面见包青天大人!”
衙役对视一眼,侧身让开:“随我来!”
小八最后,极其短暂地、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站在阳光下的我。那一眼,包含了太多我无法解读的情绪——有感激,有诀别,有无法言说的痛楚。
然后,他不再犹豫,抬脚,一步,一步,踏入了那扇象征着未知命运、也承载着他最后希望的——金州府衙大门。
阳光将他孤寂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最终,被那扇缓缓合拢的朱漆大门,彻底吞噬。
……整整三天了!
每一天,天刚蒙蒙亮,我就坐在府衙门外的茶水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府衙门口。看着衙役换班,看着形形色色的人进进出出——有官员模样的人行色匆匆,有衙役持着令箭快马加鞭离去,也有满面愁苦的百姓前来告状……可独独没有小八的身影!
他就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进去之后,再无半点涟漪。
时间在焦灼的等待中被无限拉长。
我食不知味,睡不安寝。
千叶留在冰水镇守着饭馆,只托人捎来口信让我安心,可这叫我如何安心?衙门重地,包大人审案自有章程,我不敢贸然打扰,只能像只无头苍蝇一样,日复一日地在茶摊枯坐,一杯廉价的粗茶从早泡到晚,凉了又续,续了又凉。
“小八……你到底怎么样了?”我无数次在心里默念。
是案子棘手,需要详查?还是……他遇到了什么不测?各种可怕的念头不受控制地钻进脑海,让我坐立难安。
第四天晌午,炽热的阳光晒得石板路发烫。
我看着府衙门口依旧没有任何熟悉身影出现,心中的不安和焦躁终于冲破了临界点!
不能再等了!
我猛地站起身,几步冲到府衙门口,对着守门的两个衙役急切地问道:“差大姐!打扰了!请问……请问之前进去鸣冤的那个蒙面少年,叫小八的,他……他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出来?”
守门的衙役是个胖胖的中年女子,脸上带着几分不耐烦:“又是你?不是跟你说了吗?我们只是守门的,后衙包大人审什么案子,人什么时候出来,我们哪能知道?走走走,别在这儿杵着,妨碍公务!”
“大姐!求您了!我就想知道他平安与否!他是我弟弟,进去四天了,一点消息没有,我……”我急得声音都带了哭腔,下意识地想往里张望。
“哎!你这人怎么回事!”另一个瘦高的女衙役也上前一步,伸手就要推搡我,“说了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再胡搅蛮缠,小心把你当扰乱公堂抓起来!”
就在我被推得一个踉跄,心中绝望之际,一个清亮干练的女声自身后响起:“住手!怎么回事?”
我回头一看,只见一位身着深青色劲装短打、腰佩朴刀的女子大步流星地走来。
她约莫三十上下,身姿挺拔,眉宇间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英气,眼神锐利如鹰。
那两个衙役一见她,立刻收敛了凶相,恭敬地垂首行礼:“王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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