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似帷幕。
李映棠轻柔的声音回响在幽静的街道上。
她仍然惦记着锦旗：“那么贵的一顿饭都请了，便宜的锦旗为何不顺带送啊。”
秦霰笑道：“你该当薛同志的面说。”
李映棠闷闷道：“.......哪好意思嘛。”
“秦大夫，秦大嫂。”一道干净的质朴的男声，从身后传来。
李映棠和秦霰同时回头。
“老十。”
“这么晚找我们？”
“我......这几天能不能住你们家？”程十拘谨道。
秦霰：“可以。”
李映棠：“你国庆放假没回家？”
程十含糊道：“嗯。”
李映棠察觉他情绪不太对，思考几秒道：“你留在学校之后和同样留校的同学闹了矛盾？辅导员找茬？成年人遇到问题不该一味的逃避。”
程十抿唇：“同宿舍的一个室友，总是用我的洗头膏。”
李映棠：“不想让他用，又怕得罪人？”
程十含糊的嗯一声。
李映棠：“我家有脱毛膏，回头你带点掺进洗头膏里让他用。”
秦霰笑出声，她的招真多。
程十迟疑许久又道：“军训结束后，班主任兼任高数老师，主动找我谈话，说我为人肯吃苦，想栽培我，叫我以后都留在学校学习，刚放假的时候我回了家，过完中秋节之后返校，他辅导我学习。”
他说到这里，开始沉默。
李映棠催促道：“然后？”
程十接着道：“前面两天一切正常，从第三天开始打击我，蠢笨如猪，脑子里装了浆糊，即使从大学毕业，也是个对社会没用的人，不如回家种地，我是不是真的很笨？”
李映棠很难相信，一个老师会如此不留情面的指责刚刚步入大学的学生。有仇吗？“多大年纪？你怎么回应他？”
程十：“......瞧着四五十岁，他是老师，我哪敢回？”
“他骂你，你还不敢？”李映棠暗骂一句窝囊。
程十：“读书的时候，老师一直教育我们尊师重道。”
李映棠：“具体问题具体对待，尊重是相互的，就像别人尊重你，不是你多么的优秀，而是对方本身就很优秀。一直打压你的人，根本不尊重你，你何必忍让？大胆的反对他。”
她又道：“话说回来，班里那么多学生，他怎么单单培养你？”
程十道：“可能我们档案上写的求学经历，我只到了初中，让他认为我是一个有天赋的人。”
秦霰持不同意见：“不尽然，你的求学经历只到初中，家庭条件普通。往后考试挂科，留级，延毕，发生在你身上的几率比正儿八经升学上来的同学大得多。
如果你没有坚持到毕业离开学校。你留下的名额可以给别人。”
李映棠被他的分析惊呆了：“还能这样？”
“早前听说过类似的事，开头和老十现在的经历相似。那个人最后休学，湖边散心时失足落水溺亡，空出的名额被老师给了别人，去世的这位同学在学校有个好友，发现这件事，告诉去世同学的父母，这对父母家里有七个儿子，去世的是小儿子，也最有出息。剩下的六个抽签，抽到的报复老师和这个占了名额的人，事情才被闹大。”秦霰讲述道。
程十惊慌失措：“我该怎么办？”
李映棠：“当然是反抗。”
程十：“得罪他，他让我挂科，该如何是好？”
“他敢对你做这样的事，说明不止一次，这次不过故技重施。如果我是你，我会写两封匿名信给他媳妇，说他在学校乱搞，等他媳妇闹完，他的名声也臭了。我再写匿名信举报他卖学位，以公家对教育的重视程度，肯定调查。”李映棠道。
程十：“能行吗？秦大夫只是推测，我这么干了，人家因为我出事儿....”
李映棠不悦：“善良没错，可你一个没有退路的人，同情一个对你恶意极大，咄咄逼你的人，岂不犯蠢吗。”
“我.....万一查到我头上。”程十又有了新的担忧。
“前怕狼，后怕虎，你们老师没选错人。”李映棠道。
程十鼓起勇气道：“我一定抗争到底，大不了回乡下教书。”
秦霰：“你事出有因，即使事情捅出去，学校处罚你时也会综合考虑，顶多留校观察，到不了开除的地步。”
程十放心不少：“秦大夫，你读书的时候，老师对你如何？”
秦霰：“还行，学习上不懂的问题会大胆问老师，老师很愿意解答。其实大部分老师很好，你运气背了些，遇到一个差的。这种人属于个例。往后对于质疑自己蠢笨的声音一概不听，夸你的你全信。”
程十听到最后一句，脸上有了笑：“嗯。被你们一安慰，我心里好受多了。”
“........”
..........
程十听了李映棠的损招，连夜写了两封匿名信，第二天天不亮直接投去了老师家门口的信箱。
回来时对李映棠道：“我变了个笔迹，应该查不出来吧。”
李映棠恨铁不成钢：“你看，又畏首畏尾。说个现实的你可能不爱听。你的父母亲戚朋友，几乎全是种地的，你没有任何的依仗，你相当于一无所有，咱们在一无所有的时候，应该是嚣张的，应该甩开膀子勇敢往前，拼搏咱们想要的一切。
瑟瑟缩缩，受制于你自己设定的条条框框，往后你的父母、亲人，如何指望你？”
程十像做错事的小学生，低头接受批评。
秦霰：“老十是家里最小的，父母兄嫂护着，突然面对这些，不知所措很正常。”
李映棠没说话。
秦霰又道：“老十，逃避不是办法。你先回去，那位老师如果又找你，你先沉住气，注意观察着，等他媳妇收到信闹到学校之后，他像往常一样说辅导你，你找个借口避开，实在找不到，你说你亲戚家的哥嫂住在城里，要你干点活。”
“什么活？”
秦霰微笑：“.......要么院子里的地，你过来翻一翻？”
“行。”程十走了。
李映棠道：“二十多了还小？李世民十八岁起兵，孙策十八岁称霸江东。咱们不和这些名人比较高低，二十岁起码自己处理问题吧？”
秦霰再次为程十说话：“父母保护的太好了。”
李映棠反对：“错，正因为父母没保护，他面对这些问题才不知道怎么办？男的很多时候一味贪图安逸，没有女子成长快，我们店里的姑娘有的比程十小好几岁，人家可厉害了，面对问题从不一味妥协，该杠就杠。”
秦霰笑道：“不杠的你招么？”
李映棠：“.......”说的对。
面试的时候，性格是一方面，为人处世也是一方面。
达不到要求的，她没有选。
“不提程十了，今天你休息，咱们去古城转转不。”她道。
秦霰：“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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