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交易”二字，从王凡的口中如此郑重其事地吐出。
秦泽那双深邃如渊的眸子，微微眯了起来。
他没有立刻发怒，甚至连脸上的表情都没有丝毫变化。
但屋内的空气，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变得愈发粘稠、压抑。
“交易？”
秦泽轻轻重复了一遍这个词，尾音拖得有些长，像是在细细品味这两个字背后，究竟藏着多大的胆量与野心。
这轻描淡写的一问，却比任何雷霆震怒，都让王凡感到压力倍增！
但他知道，箭已上弦，不得不发！
开弓，就没有回头路！
“不错！”
王凡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但他强行挺直了腰杆，一脸前所未有的严肃，重重地点了点头。
“正是交易！”
他迎着秦泽那足以洞穿人心的目光，没有丝毫退缩。
秦泽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他身体后仰，靠在椅背上，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发出“笃、笃”的轻响。
每一下，都像是敲在王凡的心脏上。
“有点意思。”
秦泽终于开口，声音平静无波。
“你想要跟我……做什么交易？”
他看着王凡，就像一只猫，在欣赏着一只主动跳进陷阱里的老鼠，好奇它接下来，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听到秦泽的询问，王凡暗自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狂跳。
他知道，接下来的每一句话，都将决定他的生死荣辱！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沉吟了片刻，似乎在组织语言，又像是在做最后的权衡。
终于，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秦泽，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吐出了他的条件！
“下官，愿倾尽南林城卫所全部力量，全力配合大人，完成您此次南下的所有任务，无论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他先是表了态，将自己的价值摆在了明面上。
而后，话锋一转，图穷匕见！
“作为回报，下官……需要大人一句话！”
“需要大人支持我，坐稳这黑龙卫南林卫镇抚使的位置！让它，无人可以撼动！”
话音落地的瞬间！
王凡死死地盯着秦泽的眼睛，想要从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里，看出哪怕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
然而，他失望了。
听完王凡这堪称“大逆不道”的条件，秦泽脸上的表情，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他甚至连敲击桌面的手指，节奏都没有乱上一分。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王凡，看了足足十息的时间。
这十息，对王凡而言，漫长得仿佛一个世纪！
就在王凡快要被这死寂的沉默压垮时，秦泽终于笑了。
那笑容很淡，却让整个房间的温度，骤然降到了冰点！
“你这是在，威胁我？”
轰！
话音未落，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怖气息，从秦泽的身上轰然爆发！
那不是内力，不是真气，而是一种更加纯粹，更加原始，也更加令人胆寒的东西！
杀意！
是从尸山血海中趟过，从无数次生死边缘挣扎回来，才能淬炼出的实质般的杀意！
秦泽虽不是江湖武者，不懂那些高深的武学法门。
但他是在血与火交织的北疆战场上，用敌人的尸骨堆砌出赫赫威名的杀神！
其身上的杀意，比起江湖上那些所谓的武道强者，还要强上数倍，甚至十数倍！
在这股冰冷刺骨的杀意笼罩下，王凡只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停滞了！
他眼前的秦泽，仿佛不再是那个温文尔雅的年轻人，而是一尊从九幽地狱中走出的修罗！
他的双腿，不受控制地开始颤抖！
他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下一秒，自己的脖子就会被一只无形的手，生生拧断！
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滚落，砸在地面上，发出清晰的“啪嗒”声。
但他，却强撑着，用尽全身的力气，抵御着那股几乎要将他神魂都冻结的恐怖威压！
他没有低头！
他不能低头！
一旦低头，他就彻底输了！
“下……下官……不敢！”
王凡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变得嘶哑干涩，但他还是咬碎了后槽牙，从喉咙里挤出了这句话！
“下官不是威胁！”
“下官是……是希望与大人，合作共赢！”
秦泽看着王凡那张因为恐惧而扭曲的脸，嘴角的弧度更大了几分，眼神里的冰冷也愈发浓郁。
“合作共赢？”
他玩味地咀嚼着这四个字，而后，继续问道。
“那如果……我不答应呢？”
“你是不是就要拒绝执行本座的命令？”
这个问题，如同一柄最锋利的尖刀，直直地插向王凡的心脏！
这是在逼他站队，逼他表态！
回答是，便是公然谋反，秦泽可以当场将他就地格杀！
回答不是，那他刚才那番话，就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王凡的心，沉到了谷底！
他知道，自己终究还是小看了眼前这个年轻得过分的副指挥使！
对方的心智、手腕，远比他想象的要老辣、狠毒！
“下官不敢！”
王凡几乎是吼出了这四个字，以此来掩饰自己内心的惊恐！
他飞快地转动着大脑，寻找着破局之法！
电光火石之间，一个理由，被他找到了！
“下官自然是不敢违抗大人的命令！”
“只是……”
王凡话锋一转，语气中带上了一丝恰到好处的“为难”与“无奈”。
“秦大人您毕竟是初到南疆，刚入黑龙卫不久。”
“下官认识您，敬畏您，可不代表下官手底下那帮骄兵悍将，也都认识您！”
“到时候，若是大人的命令传递下去，中间出了什么岔子，延误了时机……那下官，也是无计可施，爱莫能助啊！”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
既没有公然抗命，又将自己的能量，以及不合作的后果，清清楚楚地摆在了秦泽的面前！
我不敢不听你的。
但我手下的人听不听，我就不敢保证了。
这就是地头蛇的底气！
作为在南林城经营了十几年的卫镇抚使，王凡的确有跟秦泽这个空降而来的上司，扳一扳手腕的资本！
听到王凡这番近乎无赖的言论，秦泽身上的杀意，缓缓收敛。
他深深地看了王凡一眼，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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